这么多年来,他不是一直都在好好的扮演王府的郡主吗?
他难道还不像是个女君吗?
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举止仪态,他也一直都乖乖听话、一直努力回应着母亲的期望……
他何尝任性过?而今不也已经得到了女帝的认可,成为储君了吗?即便如此,也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吗……
“我只是……”他哽咽着话也难尽,只能哀求的扶着他母亲拽着他头发的手,低低的申辩道:“我只是……不想跟荀安成亲……”
却此一句之后,他母亲又拎着他的头发将他狠狠的甩开,他重重撞倒在桌边,匍匐在散倒了一地的木架椅凳间,喘不上气也哭不出声,只能颤栗着默默流泪。
“躺在那陵寝中的就不该是你姐姐!”
这句话仿佛一把冰锥,生生将他的心刺透了。
冷冷的撂下那一句之后,他母亲便转身出去了,将门一闭,弱烛之下只余他独自在那黑暗里怔怔发冷。
那一夜他真的差点就死掉了……
而起始之因,是他说不想与荀安成亲。
之后他卧床休养了近半个月。
到了大婚那一天,他异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心里甚至没有一丝异感,麻木得像一具提线木偶,怎么着都无所谓了……
心口的绞痛之感一直淤堵不散,加之旧忆成梦又更感一番窒息,花非若昏昏蒙蒙的醒转了些意识,眼帘微睁了一隙,瞥见床边有个太医正端着一碗药,见他醒转,便示意旁边的宫女将他扶起。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药碗,花非若本能的警觉,“何药?”
“陛下险发血溃之症,此药可养护心脉,缓解病症。”
血溃之症……?
花非若惑然不解,却奈何身子实在难受,便只好接过了她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上尊心急如焚的等候在屋外,却见门开时,又还是敛住了态色,一如寻常漠冷的看着来到自己眼前禀报情况的太医。
“启禀上尊,陛下症况已稳,方饮过药了,而后只需静养便可,尤其莫乱心绪。”
梁笙禀言时,上尊就冷冷的凝视着她,听她说完,便摆了摆手,烦闷的示意她退下。
上尊深深叹了口气,想及方才险状也是心有余悸,便起身想入屋去看看他的情况,却方走到门边,就迎面见他已出来了。
花非若精疲力尽的看了他母尊一眼,便想错身往旁走开,上尊心下惴然,便轻轻拦了他一把。
花非若止步,难得见他母亲眼里有些许柔和。
她本想挽留他再稍歇片刻,却想来他也不会答应,便作罢了。
“你回昭华宫好好休息,莫再去想此事。”
花非若默然点了点头,便走了。
上尊站在门前看着他循廊道走远,心中愁沉,不禁又作一叹,回头时方才一直在屋里伺候着女帝的瑾瑜便上前来搀住上尊,也作安抚之意的将一手轻轻揽扶在她身后。
“回头还是留意些,女帝的身子……万不可有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