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叔从不肯在你和裕王之间站队,我揣摩了他的心思许久,觉着他对你颇为看好,不过忌于长幼有别,只能用不站队来安抚你。可安抚……何用?最终还得要去争一遭。”
景王不自在的说道:“娘,争来争去的……”
“别说什么不在乎。”卢靖妃打断了他的话头,“你去问问那些积年的老人,藩王的境遇如何。你可受得了那等孤寂?百姓弄一份路引还能出个远门,藩王连出封地都是奢望。”
景王闭眼,深呼吸。
“娘,我真不想争。”
“你是被裕王的姿态哄住了吧?”卢靖妃笑了笑,“裕王看似木讷,可你表叔何等眼光,他若是真的木讷,你觉着你表叔能为他造势?”
景王当然知晓朱老三不似表面上的那么纯良和木讷。
“他能为裕王筹谋,为裕王造势,为何不能为你?”
“我是老四!”朱老四苦笑。
“你父皇最喜的便是你。”卢靖妃说道:“你表叔对此门清,他这般为裕王造势,不是因喜欢裕王……”
这个爽朗女人的眼中多了一抹精明,“陛下久居西苑,世人只知晓严首辅,只知晓士大夫,只知晓儒家,却不知朱氏。天长日久,帝王威权荡然无存。陛下在时还好,陛下一旦……天下人会把谁当做是这个大明的主人?”
“是士大夫!是儒家!”卢靖妃轻声说出了这个能令许多人震撼的话,“所以,你表叔就带着裕王北上了,为他造势,让皇族威严得以彰显。这是你父皇的心思,你表叔顺势而为罢了。懂了吗?”
景王默然。
可看着医书的双眸却有些散乱。
压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捷报传来,得知朱老三在西北参战,在乱岭关身先士卒,并斩杀数名敌军。那一刻,景王承认自己嫉妒了。
不但是嫉妒,还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空虚和茫然中。
他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个孤魂野鬼,不知活着为啥,就飘荡在宫中,直至此刻,被卢靖妃一番话从浑浑噩噩中唤醒。
我嫉妒了?
景王绝不相信自己会嫉妒谁!
哪怕是表叔!
他扪心自问。
是的!
我嫉妒了。
“你从小就孤傲,这一点和你父皇一个模子出来的。”
卢靖妃的声音不停传来,“你表叔能为裕王造势,为何不能为你?不是因为裕王是长,而是因为……裕王身后简单。”
景王抬头看着母亲,“表叔不是那等人!”
“他不是那等人,可那是他。”卢靖妃说了一番拗口的话,“他是他,陛下的表弟是陛下的表弟,不懂?”
卢靖妃叹息,景王如何会不懂,他别过脸去,“娘,你高估了卢氏。”
“不是我高估了卢氏,而是卢氏背后代表着的那群人,那群勋戚,那群外戚!”卢靖妃的声音在敲打着景王那颗敏感的心,“你表叔对勋戚的态度你难道不知?若是他为你造势,会担心卢氏因此坐大,担心那些勋戚抱团支持你……
从龙从龙,历来回报最为丰厚。可你表叔岂会为那些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