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再次开了两瓶伏特加,拍在吧台上,笑容满面地说:
“不用担心,我们还存了很多酒,足够你们喝到不想回家!”
人群之中,红发绿眼的费雯丽坐在吧台边,和旁边虎背熊腰的金发男人一同抓起酒瓶,瓶口对着嘴,一口气把一整瓶伏特加直接灌了下去。
透明酒液在灯光下漾出复杂璀璨的光芒,人们大笑着,鼓励着,叫好着,为今晚难得的娱乐送上欢呼。
他们看着这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孩举起酒瓶,眼睛不眨一下地喝空了一整瓶伏特加,最后把酒瓶重重拍在吧台上,纷纷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太棒了!这才是我们的好姑娘!”
高达96度的烈酒,基本上和纯酒精没什么区别了,酒液几乎没有流经费雯丽的喉咙,经过去水处理,落入内燃机的油箱,与汽油混合,瞬间被燃油泵点燃,释放强大的热量。
刚刚跋涉了数百公里,费雯丽的燃料储存已经见底,然而因为大雪,小镇上的加油站关门了,她的选择也变得很有限,于是当看到这家酒馆还开着门,她几乎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进来。
喉咙被酒精刺激得微微生疼,哪怕费雯丽几乎没让酒液接触喉管,这样的烈酒,对她来说也有些太过刺激了。
她捂着嘴咳了两声,面孔苍白如雪,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和刚开始时一样。
这一幕被周围人看在眼中,不禁越发赞叹这个女孩惊人的酒量,她顶着暴风雪闯进酒馆的身影,更是如同传说故事里的冰雪女王一样让人想要为她鼓掌。
酒馆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在其他人的要求下,酒保没有收起空酒瓶,而是留在了吧台上,十几个空酒瓶的环绕下,和费雯丽比赛的金发男人当场倒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激起了一阵更加响亮的笑声。
费雯丽坐在一吧台的酒瓶之间,一瓶接一瓶地灌酒,耳畔充满了陌生的笑声,热气在胸腔里蒸腾,她甚至有种浑身发热的错觉,仿佛她的心脏还在身体里跳动。
她的思绪渐渐飘出了身体,飘出了酒馆,飘进了无休无止的暴风雪中。
灯的第四等阶是“指针”,这一等阶,她不会迷失方向,也总是能够顺利找到她想要的事物,这种预知几乎接近于直觉,光芒是她的指引,奥秘指向她,她也指向奥秘。
对于费雯丽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再需要思考,她应该做的事,对她有利的事,能够让她继续向上攀升的事,都会自动浮现在意识之中,排成长长的待办事项,等待她一一完成。
她在世界上漫无目的行走,无论她去哪,最终都会抵达她应该去的地方。
思绪在暴风雪中打着旋,流向寂静的黑夜,费雯丽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酒馆的墙壁,望向了远处的教堂。
辉光教会在莫斯科同样有教会分部,莫斯科大教堂的祭司萨卡洛夫是一位第七等阶的强者,同时也是莫斯科神学院的院长,学识渊博,性情温和,在神学院的近百年时间里,教导出了许多优秀的学生。
他早年的一位学生,娜塔莉娅,最后成为了辉光教会的使徒,也是费雯丽所知道的,最后一个有线索的使徒。
作为使徒,娜塔莉娅无疑是出色的学生,对于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望,直到死亡前,她都一直在莫斯科大教堂里学习,她短暂的人生几乎都在教会里度过。
毫无疑问,现在还记得她的、对她最了解的人,就是萨卡洛夫祭司。
想要见他,首先需要进入莫斯科大教堂,但以费雯丽的身份,她并不怀疑,在自己见到这位祭司的那一刻,对方就会直接抓住她。
怎么能从一位接近圣者的祭司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费雯丽注视着酒瓶,意识不知不觉迷蒙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在一瓶接一瓶喝下伏特加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喝醉——对她来说这也太可笑了,不是吗?
费雯丽低下头,努力几次,总算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
她伸出戴着草编戒指的手,将钞票递给酒保。
“再开一瓶。”她说。
……
芝加哥。
枪声在街道上持续了很长时间,赫夫纳阴沉着脸,匆匆走进他的住宅,将沾着血的外套甩给身后的下属。
没人知道一场普通的冲突是怎么演变成枪战的,在赫夫纳的印象里,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的黑丨帮冲突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黑手党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当年煊赫一时的黑手党家族纷纷没落,一个时代结束于家族首领们的入狱,之后兴起的黑丨帮不再有那么强大的势力,当然也会尽量避免大规模交火。
自从赫夫纳坐稳了首领的位置,他就没遇到过敢于直接挑战他的敌人了,一些新生帮派会更加激进和粗暴,但这座城市里的规则不是由他们制定的,也没有新人能够在全无支持的情况下,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最终,他们都会在受挫后,选择向赫夫纳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