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你们祈祷的死者之王是这样的吗。年轻的将军深沉地想。
但不管怎么沉痛,加西亚还是每晚例行前往芦苇深处,去接受阿努比斯的教导。
拨开月光下的芦苇,加西亚很快看到了水边坐着的有着黑色胡狼脑袋的神灵侍者。
对方姿态随意地坐在地上,手边放着一堆整齐割下的芦苇,祂手中拿着两根芦苇,手指灵活地捏着芦苇穿插编织。
听到加西亚涉水的动静,阿努比斯也不回头,只是微微颔首,耳朵上的金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加西亚走到祂身边,看到祂给这个小编织收尾,随后对着编织物吹了口气。
刹那间,加西亚毛骨悚然。
他熟悉死亡的气息,也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能感觉到,在阿努比斯吹气后,这枚编织物萦绕上了一股彻骨的寒意,芦苇也不易察觉的暗淡了少许,变得缥缈而遥远,像是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
从这枚不起眼的编织物上,加西亚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他没有说话,耐心地等阿努比斯把编制好的芦苇收起来,才问:
“这是什么?”
“诅咒。”阿努比斯说到这里停下来,打量了加西亚一会,说,“如果你想学的话,你可以学。”
加西亚挑了下眉,以表达自己的疑惑。
“其实你不太适合学这个,”阿努比斯说着又拿起了两根芦苇,开始编织,“想学习诅咒,需要对心、刃和冬道路都有一定的理解,所以很少有谁能够真正精通。不过你可以试试,无论是战场之内还是之外,这门知识都很有用。”
加西亚对诅咒不陌生,在卡塔赫纳的圣堂时,他有很多渠道接触到这个。
由于这种能力经常和宗教信仰联系在一起,有时候就算是凡人,也可能用诅咒杀死天命之
人,甚至引发恐怖的灾难。
但他有问题要问。
“我记得学习诅咒很容易被诅咒附身,结果根据诅咒的强力程度而定,在学习之前,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一下失败的后果。”
阿努比斯答得很快:
“大概会腐烂成一滩漆黑腥臭的液体。”
加西亚:“……”如果他失败了,阿努比斯估计会很乐意看到他变成一滩漆黑腥臭的液体。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阿努比斯很快
编织好了一堆编织物,接着把被诅咒的芦苇放在一边。
过了会,河水突然开始翻涌,无数甲虫从河水里钻出来,迅速淹没了编织物,虫群里传出“咔嚓咔嚓”的啃食声,仿佛在啃食骨头残渣。
很快虫群重新散开,涌回河水中,地上那堆诅咒的芦苇也全部不见了。
加西亚毫不怀疑阿努比斯的诅咒会成功,只是看完那堆芦苇,他很想知道阿努比斯到底诅咒了多少人。
并且这里面有没有他的名字——加西亚衷心希望答案是没有。
“您诅咒的对象是谁?”
阿努比斯从地上站起来,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的灰白月亮。
“无声之月。”祂语气平淡地说,“我每天都会诅咒它三千次,可惜它还挂在那里。”
从士兵口中,加西亚早就得知他们认为天上的月亮就是无声之月,不过无声之月已经死了,那么挂在天上的只能是它的尸骸。
“……”他淡定回应,“也许是因为死去的神灵没办法再死一次。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哪怕经过改良,古红海文字也很难学,但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打仗的间隙,加西亚便开始恶补古红海历史。
红海皇帝对他有求必应,他和叶槭流造访过一次的苏姆卡拉穆图书馆也对他开放,只要他想要,就会有相应的卷册从王城送到战场,红海皇帝还周到地给加西亚配上了精研历史的书记官,以节省他宝贵的时间。
皇帝甚至表示如果对这个书记官不满意,还有一排备选等待他。
于是这段时间,加西亚白天行军打仗,闲暇时有书记官讲课,晚上去阿努比斯那里接受小班私教,放假时带上速写板,去探访遗迹,顺便画点速写……井然有序的行程,甚至让他找回了在密大上学的感觉。
从古红海历史来看,阿努比斯最早被作为神灵信仰的年代大约在第二史裁定前一千五百年,远比月神成神的时间更早,这也意味着,在成为月神的眷属前,祂应该是侍奉在另一位神灵的身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