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刚步入中年的男子在紫苑身旁呻吟,在反覆几次抽搐般的呼吸后,低下了头。紫苑紧靠着男人的肩膀,感觉到男人的肉体密集地短暂痉挛。他挣扎地抬起手,放到男人的嘴边。
「老鼠。」
「干嘛?」
「这个人……死了。」
「哦,是心脏麻痹吗?」
「可能是吧。」
「是哦,能这么轻松地走,也许很幸运。」
可以在这里死掉,也许比在这里活着幸福。老鼠说的话,并不是讽刺、也不是开玩笑,应该是事实吧。
紫苑承受着断气男子的重量,想起婴儿,想起那名放在瓦砾堆后,交给狗的小婴儿。他能活下去吗?
「借狗人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老鼠的嘴边浮现淡淡的微笑。
「什么?」
「你把那样的婴儿塞给他,他不气死才怪。我可以想像他抱着哇哇大哭的婴儿,诅咒你的模样。」
「借狗人应该会想办法养他吧?」
「谁知道。那家伙为了养自己跟狗,已经费尽心思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把婴儿当作狗饲料就是了。」
「借狗人他人很好,那么脆弱的婴儿,他不会见死不救。」
「是吗?」
「是,因为他有一个慈祥的母亲。」
「原来如此。你就是看准他的慈悲与心软,所以把婴儿塞给他啊!」
「啊……算是吧,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
「单纯的少爷可能不知道,会很辛苦哦,婴儿跟狗仔不一样,婴儿要多花好几倍的工夫。可怜的借狗人,就算自己没得吃,也得养那个婴儿。」
「我会道歉。」
「什么?」
「下次遇见他,我会跟他道歉。」
老鼠耸耸肩说,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
「可是,你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猜得到我在想婴儿的事?」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久到我都快烦死了,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大概都知道。你啊,太容易懂了……不……」
老鼠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地说,不对。
「我完全不了解你。」
突然,听见啜泣声。是一个细微的女声。
「呜呜、呜呜、呜呜……」
彷佛连锁效应一般,到处都传出相同的细微哭声。有女声,也有男声。大家已经没有嚎啕大哭的力气,只是被绝望、疲惫、恐惧支配着,有气无力地哭着。
紫苑抱着膝盖坐着,他感觉到啜泣声,渐渐渗透自己的身体。
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