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全力抵挡乞伏国仁向他不断摧发的气动,明白乞伏国仁对自己已放弃生擒活捉的本意,改为全心杀死他燕飞,以免异日成为大患。微笑道:'尽管放马过来,看看可否如你所愿?'
乞伏国仁现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我知你是谁啦!慕容文是否死在你的手上?只要这消息传开去,即使你今晚能侥幸逃生,慕容鲜卑的人也绝不肯放过你。'
燕飞心中一震,虽明知乞伏国仁用的是攻心之计,仍受其影响,剑气登时减弱三分。
乞伏国仁厉叱一声,披风后扬飘拂,手上铁尺已贯满气劲,直击而至,确有摇天撼地的惊人威势。
燕飞勉力收摄心神,手上剑芒暴张,全力展开'日月丽天'心法中的保命求生秘技,蝶恋花画出一连串十多个小圆圈,由大圈渐变为小圈,任乞伏国仁招数如何变化,最后的一圈仍套在乞伏国仁击来的尺锋处。
乞伏国仁首先感到一股阳刚的剑气透尺而来,心叫小子找死,尽吐真劲,暗忖燕飞不死亦必重伤,岂知阳劲忽地化作阴柔,他的气劲至少给化去大半,知道中计却为时已晚。
'呛'!
燕飞再喷一口鲜血,照头照脸往乞伏国仁喷来,人却借势倒飞,笑道:'让你老哥有个好好造谣生事的机会吧!'
乞伏国仁闪身避过贯束着真气的鲜血,燕飞早远去数十丈,还在不住加速,气得他怒叱一声,提气狂追去也。
第七章 寒夜煮酒
刘裕掠出丛林小径,明月下一座黑黝黝的小城堡出现眼前,他并不以为异,像这类的城堡,遍布淮河以北的地方,是时代的独特产物,不过眼前坞堡明显已弃置多时,藤草蔓生,外墙崩塌,没有半点灯火,入口变成没有大门扇的一个黑洞。
自永嘉之乱后,坞堡成为饱受战火摧残的老百姓生存的一个据点,同村或同姓者聚族而居,俨成一个靠高墙围护的武装自卫单位,自给自足。大的城堡以千户计,烟火相接,在堡内比邻而居。像眼前的建筑属小型的坞堡,建有望楼,堡墙上还筑有雉堞,只是百多户人家聚居的规模,不过那可是很久前的事,现在已人去堡空,似在默默控诉老天爷加诸它身上的苦难。
刘裕忽然加快脚步,窜到坞堡的入口处,探头一看,目光扫处,三个人倒毙接连出口的主街上,像给人摆布过般分别隔开丈许,最接近他的尸体清楚地显示头盖骨被人硬生生抓碎,如此爪劲,确是骇人听闻。
刘裕丝毫没有入堡寻根究底的冲动,更不愿碰上那来自太平教的灰袍妖道,只一瞥后头也不回的全速离开,直奔汝阴。
比起身负的重任,坞堡内的血案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
乞伏国仁奔至颖水东岸,长流的河水在月照下波光粼粼、闪烁生辉,岸上的林木投影河上,虚实对比,更是疑幻疑真,却不见燕飞的影踪。
天眼神鹰在对岸一片茂密的野林上盘旋,显然仍未把握到燕飞藏身之处,一段粗若儿臂的树枝,正随河水往南漂去。
乞伏国仁心中冷笑,燕飞肯定是投木河上,再借力横渡近六丈的河面,然后躲进密林内,以避开天眼的锐目。想到这里,那还犹豫,大鸟般腾空而起,往那段断枝投去,无论距离和对断枝浮漂的速度,均拿捏得分毫不差。
眼看脚尖点个正着,异变突起,一切快得以乞伏国仁应变的本领仍要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干枝寸寸碎裂,一道青芒破水冲天而来,疾刺乞伏国仁胯下要害。
乞伏国仁厉叱一声,施展出压箱底的本领,亦是无可奈何下的救命招数,勉力提起往下蹬点的右脚,改以左脚硬碰硬的踏上剑尖,全身功力尽聚脚底的涌泉穴。
「轰」!
长剑笔直沉入河面,乞伏国仁则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呼,长靴碎裂,脚底鲜血四溅地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反投回东岸去。
水内的燕飞虽暗庆妙计得逞,但也给对方反震之力震得全身气血翻腾,更可惜在如此有利的情况下,仍未能置对方于死地,不过也够乞伏国仁好受,没有一段时间,休想再来追他。
他最精采的一着是先借树枝渡江,窜入密林,惹得天眼追往密林,再偷偷潜回水里,在水下伏击贪图方便的可怕劲敌。
乞伏国仁踏足实地,立即以呼啸召唤天眼,然后逸进东岸的林木内去。
燕飞爬上西岸,深吸一口气,不敢停留的朝汝阴的方向掠去,他所受内伤颇为严重,必须觅得可躲避天眼追踪的隐秘处调息养伤,待复元后再赶回边荒集,没有一处比一个废弃的城堡更理想了。
南晋建康都城,乌衣巷,谢府四季园内忘官轩。 谢安席地坐近东窗,弹奏五弦古琴,月色洒遍园林,轩内没有点燃灯火,惟小炭炉的火焰明灭不定,一位风神秀逸的白衣僧,正在谢安不远处以扇子搧火煮酒,神态悠闲自得。
谢安进入琴音的天地,现实再不存在,一切给音乐净化,风从西窗温柔地吹进来,两人衣衫不断拂动,彷如仙人。琴音琤琮,时而清丽激越,忽又消沉忧怨,不论如何变化,总能涤虑洗心,使人浑忘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