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惊雷笑道:“是否烫手热山芋,令老大进退两难呢?”
屠奉三现出笑意,从容道:“我的叹息是欣慰的叹息,在荆州我已难寻对手,现在第一天到边荒集,立即遇上顽强的敌人,我是高兴还来不及。”
阴奇和博惊雷听得你眼望我眼,摸不清他的意思。
屠奉三扫视两人,双目精芒烁闪,轻轻道:“你道拓跋仪要买谁人的命呢?”
博惊雷猜道:“必是慕容战无疑,慕容永兄弟因燕飞刺杀慕容文致势成水火,而以慕容战为首的北骑联更是飞马会在边荒集胡族最大的竞争对手,干掉慕容战,对拓跋仪当然有利。”
阴奇摇头道:“边荒集仍未从淝水之战的破坏恢复过来,没有人蠢得在元气未复、阵脚未稳的状况下大动干戈。所以诸胡肯容忍祝老大,慕容战亦肯暂且撇下与燕飞的恩怨。照我看拓跋仪的目标该是匈奴族的赫连勃勃,此人若除,对拓跋族的复国有百利而无一害。假如赫连勃勃丧身边荒集,匈奴帮将再没法立足边荒集,更休说要反击飞马会。”
只从两人的猜测,可看出阴奇的智计实远胜博惊雷,对边荒集现时的形势,有深入透彻的了解,而博惊雷的观点则流于表面皮毛。
屠奉三闻言双眉上扬,沉声道:“赫连勃勃?”
阴奇讶道:“难道竟不是他吗?”
屠奉三沉吟片刻,摇头道:“确不是他,即使是这个人,我们也绝不可动他。先不说此人手底硬净之极,更重要是留下他可让燕飞头痛,在边荒集诸雄里,赫连勃勃是不可小觑的人,尽管现在他在边荒集没有甚么影响力。”
博惊雷大感兴趣的问道:“究竟拓跋仪要买谁人的命?请老大揭盅。”
屠奉三淡淡道:“是刘裕。”
博惊雷失声道:“什么?”与同是满脸讶色的阴奇面面相觑。
屠奉三微笑道:“所以拓跋族虽好手如云,却不能亲自出手。拓跋仪虽没有说出杀刘裕的理由,可是却不难猜测得到,燕飞现在已成拓跋圭和谢玄两方势力竭力争取的人,干掉刘裕,不但可以切断谢玄与燕飞的联系,还可以令燕飞完全站到飞马会的一方,使飞马会成为边荒集最强大的势力。”
博惊雷冷哼道:“燕飞有这样的本事吗?”
屠奉三淡淡道:“我这个人只看事实。你看不到燕飞回到边荒集不到两天的时间,已成功的把整个边荒集的形势扭转过来吗?他镇压祝老大那一手更耍得非常漂亮,震荡了整个边荒集,夺去我们不少光采。”
阴奇皱眉道:“这单生意确令人进退两难,要杀刘裕,燕飞也要计算在内,要杀燕飞和刘裕,首先要除去高彦,去其耳目,更要考虑后果。”
屠奉三道:“拓跋仪并非蠢人,不会强我们之所难。今早燕飞去向拓跋仪借马,好让刘裕今晚动程回广陵向谢玄求援,着我们在途中伏击他。”
博惊雷动容道:“此确为搏杀刘裕的良机,错过了实在可惜。”
阴奇点头道:“拓跋仪看得很准,刘裕是我们非杀不可的人物之一,若让他带来一支北府军的精兵,我们怕要卷铺盖离开。”
屠奉三再叹一口气道:“从任何角度去想,这单生意是非接不可。可是我并没有直接答应拓跋仪,只告诉他若证实刘裕丧命,他便要付账。”
阴奇讶道:“听老大的口气,对此事仍有犹豫。”
屠奉三双目神光大盛,冷笑道:“表面瞧此单生意确不露任何破绽,可是我总感到是个陷阱。我们的到来,立成燕飞和刘裕这一股属谢玄系人马的最大敌人,我们在计算他们,他们当然也在计算我们。”
阴奇咋舌道:“谁人能想出如此高明的谋略?若老大猜测无误,此计确是狠辣之至。”
屠奉三道:“我直觉是由刘裕的脑袋想出来的,亦只有他自己愿意,方肯以身犯险,燕飞不会迫他这么做,而拓跋仪更没有逼他服从的资格。”
博惊雷道:“既是陷阱,他们当然是计划周详,布置了足够对付我们的人手。”
屠奉三层角逸出一丝笑意,道:“若拓跋族大规模的动员,怎瞒得过我们的耳目,现在边荒集给花妖闹得杯弓蛇影,人人自危,更是互相监视。燕飞最能助刘裕一臂之力但又不敢离开纪千千半步,所以刘裕只有孤军作战,而我正从此点,确认刘裕是我的劲敌,绝不会因低估他吃上大亏。”
博惊雷和阴奇听得发起呆来,因为屠奉三是第一次对敌人有这般高的评价。而他们更清楚自己的老大已占了上风,看穿第一单生意是个陷阱。
阴奇回过神来,道:“我们应否反过来利用这个陷阱杀死刘裕?”
屠奉三摇头道:“此为下计,上计是不费一兵一卒,来个借刀杀人,达到同一的目标。”
博惊雷抓头道:“谁肯做出手的蠢人?”
屠奉三长身而起,负手在桌旁踱步,漫不经意地欣赏着桌上的边荒集地形图卷,柔声道:“除我们外,谁最想杀刘裕呢?”
阴奇正容道:“刘裕的冒起,只是三、四个月间的事,暂时仍未看出他可以起甚么作用,照道理该没有人非要杀他不可。恐怕或只有任遥是个例外,却是基于个人的私怨。”
屠奉三淡淡道:“孙恩又如何?他是谢安的死敌,如让他晓得刘裕是谢玄看中的继承者,绝不会任他活着离开边荒集。幸好他老人家法驾正在附近,阴奇你给我去向天师道在这里的线眼放风,孙恩自会查证。当发觉刘裕果然于今晚偷回建康,你道我们的孙天师会怎样做呢?刘裕啊刘裕,屠某谨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就在此时,一名手下满脸古怪神色的进来禀告道:“有位又自称是边荒公子的俊家伙,要来和老大洽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