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微笑道:“大小姐确是思虑周详,此计的可行性甚高,几可说是万无一失。只要高彦摸清楚姚兴人马的位置,再告诉呼雷方,呼雷方当知我们可以完全掌握姚兴的情况,如姚兴冒然来犯,只是自取灭亡。”
江文清欣然道:“此计还有好戏在后头,当竺法庆和建康来的部队苦候一晚,仍见不到姚兴方面有任何动静,只好黯然撤走。赫连勃勃的二万人马将退回统万,竺法庆夫妇和随员则会偕建康军南下建康,我们便可以兵分多路,从水陆追击竺法庆夫妇,务要他们永远离不开边荒。”
众人同时动容,为江文清的智计和高明的战略喝采。
刘裕心中欣慰,江文清终从乃父的惨死恢复过来,信心尽复,表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才情见识,作出对边荒集最有利的计策,一举解决内忧和外患两方面似乎没有可能解决的问题。
慕容战奋然道:“那谁去见呼雷方呢?”
屠奉三笑道:“当然由刘帅决定。”
刘裕道:“由我们的小燕飞去见呼雷方如何呢?”
众人轰然叫好。
燕飞是必然的人选,因为在边荒集内人人信任燕飞,知道他绝对没有私心。
第四章 退敌之计
呼雷方脸色阴沉的独坐在羌帮的大堂内,冷冷瞧着燕飞来到身旁坐下,仍不发一言。
燕飞淡淡道:“我现在是来见兄弟,并不是见敌人。”
呼雷方冷然道:“他们不是派你来杀我吗?”
燕飞诚恳的道:“我亲耳听到姚兴说你不可靠,令他费尽唇舌,始能使你勉强屈从。又说边荒集是个大染缸,所以我清楚你老哥纵然在这等情况下,仍处处尽力为边荒集着想。”
呼雷方呆了半晌,忽然把脸埋入举起的双手里,痛苦的道:“我该怎么办?”
燕飞坦然道:“在这种难以抉择的情况下,只有从实际的利益去思量,即使你们成功控制边荒集,你和手下儿郎肯定非是得益者,你们羌族也只会是白拼一场,最后只会便宜了慕容垂和竺法庆。”
呼雷方放下双手,缓缓抬起头来,摇头道:“让我告诉你,今次入侵边荒集之举与慕容垂并没有半点关系,是姚兴亲口向我保证的,否则我绝不会同意作他们的内应。”
燕飞道:“姚兴是否也向你保证并不是要把边荒集各大势力连根拔起,只是要对付大江帮和北骑联呢?”
呼雷方一呆道:“你怎会晓得的呢?”
燕飞轻松的道:“因为姚兴一直在骗你,事实上姚苌、慕容垂和竺法庆已结成联盟,这个联盟要对付的不单是边荒集,更是针对占据了长安的慕容冲而来。这是我偷听竺法庆夫妇谈话得到的真确情报。”
呼雷方愕然片刻,问道:“兴泰隆布行的大火是怎么一回事?”
燕飞道:“那是弥勒教在边荒集的巢穴,有一支数百人的伏兵,由竺法庆夫妇亲自率领,幸好被我们先一步发觉,只可惜竺法庆夫妇借秘道逃离边荒集,到集外西面与赫连勃勃会合,现于集外五里许处虎视眈眈,随时来犯。”
呼雷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色变道:“竟有此事,如此我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
燕飞道:“还有两个事实可证明敌人对边荒集的野心,一支约三千人的建康军已潜至集南外十多里的密林区内,你老哥的南门关防将首当其冲,看来他们并不信任你。而贵族的姚兴并非如你所说的尚未与弥勒教会师,而是领着一支一万战士组成的部队,埋伏在颖水东岸处,准备今夜渡河来犯,一举占领码头区。”
呼雷方脸色再变,欲语无言。
燕飞道:“照我们的猜测,竺法庆正准备出卖贵族,并没有通知他们阴谋已败露,由得他们依原定计划攻打边荒集,而竺法庆和来自建康的部队则会行险一搏,分别从西、北和南面进犯。”
呼雷方颓然无语,显是乱了方寸。
燕飞道:“呼雷兄唯一自救和免去姚兴全军覆没的下场,只有一条路可行。”
呼雷方精神大振道:“请燕兄指点!”
燕飞沉声道:“姚兴肯定看到兴泰隆布行冒起的浓烟,现在正疑神疑鬼,只要呼雷兄渡河见他,陈说利害,令他能不战而退,如此边荒集之围自解,呼雷兄便等于将功赎罪,大家以后仍是兄弟。”
呼雷方感激的道:“你仍信任我吗?”
燕飞坦白道:“我是绝对地信任呼雷兄,不过其它人未必与我想法相同,所以呼雷兄为表示诚意,必须令手下儿郎放下武器,集中往小建康指定的地方,如此我们才可没有内在之忧。呼雷兄该明白我的意思。”
呼雷方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这个做法合情合理,我亦信任燕飞你的保证,就这么办好了。”
刘裕、燕飞、宋悲风三人登上观远台,夜窝子已是完全另一番光景。广场和纵横交错的街道再没有狂欢达旦不理天明的人群,所有青楼、赌馆均提早关门,来广场做买卖或献艺求财的浪人都躲进旅馆去。
在轰动天下的边荒集之战前,边荒集本身从没有“戒严”这回事。苻坚大军进驻边荒集,集内十室九空,苻坚只是把边荒集变成个大规模的军营,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与一般城集的戒严有很大的分别。
边荒集的第一道戒严令是由纪千千颁布的,那时集内各大势力万众一心,遂使戒严令能全面落实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