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悲风点头道:“是孙小姐告诉我的,她正因此事要见你。孙小姐的胆子很大,否则那次在广陵便不敢为你和淡真小姐穿针引线。”
刘裕忍不住问道:“可是她告诉玄帅我和淡真小姐的事?”
宋悲风道:“不关孙小姐的事,是我告诉大少爷须留心你和淡真小姐,其它的不用我说出来吧!”
刘裕苦笑道:“多谢宋叔的关怀,否则我已铸成大错,既对不起玄帅,更对不起边荒集的兄弟。”
宋悲风茫然道:“到现在我还不知是否做对了?”
刘裕道:“直至这刻仍是对的,至少竺法庆永无踏足建康的机会,司马道子亦因司马曜之死暂时无力逼害谢家,反要借重谢家的威望,支持由他一手策立的傀儡皇帝。”
小艇从支流进入秦淮河,逆流而上,往谢府而去,在冬日温柔的阳光下,秦淮河两岸仍是风光迷人,安宁平静,时间像静止下来,只有以百计的大小舟船在广阔的河道上往来不绝。
宋悲风默然片刻,道:“燕飞似是在淡真小姐一事上很支持你呢!”
刘裕点头道:“燕飞确是我好得没话说的好朋友,他的方法直接简单,就是只要让淡真神秘失踪,王恭和桓玄只会怀疑是司马道子干的。”
宋悲风道:“这确不失是可行之计。”
刘裕道:“所以即使钟秀小姐不想见我,我也要设法见她一面。咦!”
宋悲风讶道:“什么事?”
刘裕探手抓着悬在胸口的玉佩,色变道:“不好!玉佩变暖哩!”
在此时此地,燕飞感觉到自己正置身于生命中最奇异的阶段。他似是一无所有,但又像拥有一切。
纪千千被掳北去,边荒集二度失陷于强敌之手,荒人四散逃亡,再无复第一次失陷后之势,一切有待重新整合和急待各方面的支持,可是他的斗志却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因为他明白拯救千千主婢的机会,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正逐渐成熟。
杀死竺法庆,令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而他正处身于大时代变动的风暴漩涡的核心处,走在改变天下形势的浪锋上,他的成功或失败,亦影响着南北未来的发展。
司马曜昨夜的死亡,是诡谲离奇的斗争下的结果,其真相只会存在于几个当事人的心内深处,永远不为人所知。
他在归善寺后院的静室坐了近两个时辰,见不同的人说话,不停的有新的情报,形势不住变化。每一个人都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于剧变里争取最大的好处,又或希望能保持不失。
由淝水之战到司马曜之死,天下不论南北均被卷进翻天覆地的巨变里,牵连到每一个人。究竟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呢?
安玉晴芳驾光临,又会带来怎么样的变量?
她曾是令燕飞心动的美女,尤其是她一对美丽而充满神秘感的眸子。
支遁领安玉晴进入静室,道:“请恕支遁打扰之罪,玉晴有急事须立即找燕公子。”
燕飞起立相迎,支遁告退,两人在静室坐下。
安玉晴那对令燕飞没法忘记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轻轻道:“天地佩竟然没有落入你手内吗?”
她改穿男装,还把俏脸弄得黝黑,但仍因她的美目难掩其出色的气质和艳色。她的美丽与纪千千的活泼生动是截然不同的,彷如深谷中的幽兰,不沾人间的恩怨。
燕飞讶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安玉晴苦笑道:“若在你燕飞手上,以你的为人,会立即把天地佩交给我。对吗?”
燕飞道:“天地佩该在尼惠晖身上,我在竺法庆的尸身并没有发现天地佩。”
又道:“真不好意思,安姑娘是为这件事找我吗?”
安玉晴摇头道:“只是顺口问一句,我找你是希望你出手助我,从任青媞身上把心佩抢回来。”
燕飞道:“姑娘晓得任青媞在哪里吗?”
安玉晴道:“我有一套追踪她的特别手段,因为她偷吃了我爹珍贵的‘小还丹’,所以身体会散发一种特别的香气,我就是凭此多次追上她,现在也是凭此寻到她的所在。”
燕飞问道:“她在哪里呢?”
安玉晴道:“她正藏身在石头城外码头区的一艘船上,船该是属于两湖帮的。”
燕飞失声道:“什么?”
安玉晴大讶道:“你的脸色因何变得这么难看?”
燕飞心叫完蛋。
任青媞藏身处的情报,肯定已经由屠奉三的黑道朋友转送往明日寺,现在时间上已来不及阻截,且无从阻截,因为他根本不晓得屠奉三在哪里。当他与屠奉三会合时,一切都完了。
唯一办法,是死马当活马医,守在那里待司马元显来上当,不过在没有激战的情况下,没有可供混水摸鱼的混乱形势,他们能生擒司马元显的机会微乎其微。动辄自投罗网,反陷力战而亡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