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就散了吧!”县令甩甩手,刘主事,陆主簿和王先生也都退出房间。
县令捋着自己快要泛白的胡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我张洪太从官十五年来,无一日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求有大功,但求治下百姓不骂我,是个好官,还干了点实事,就足以安慰此生了。”
此刻一个快六十的老头,独自一声叹息。
因世代种地,祖上又无根基,前朝一直屡试不中。新朝初立期间,需要大量的文官来统治疆土,也不看关系背景,才有机会一朝高中。
然,这县令一做就是十五年,换了三个地方,还是个小小的县令。
上官见其不太上进,索性也就将其边缘化,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几乎无人关注。
张县令摸摸自己已经发白且日渐稀少的头发,踱步出了书房。
县衙后院。
县令家眷居所。
县令夫人端茶迎了上来:“夫君,喝口茶。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按按头。”
张县令依言接过茶杯落座,喝了一口后放到旁边茶几上。
如往昔般往后一靠,闭眼小昧,享受着夫人按摩着太阳穴和头皮。
心里想着,夫人这手越发力道不足了,该找个年轻丫鬟来按按。
可是自己就这么点俸禄,养活自己这个团队都勉力维持,哪有钱找丫鬟。
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敏锐地捕捉到情绪变化,开口说道:“老爷,征税一事年年都难,但熬一熬总能过去,今年也不例外,就不要多想啊。”
“嗯,夫人操心了!”张县令听着发妻柔声的安慰,心里依然感动。
感动的是,夫人从十四岁就嫁给自己,一路操持家务,自己才能安心学习考试。尔后又是多年未有收入,又遭天下烽火四起。
好不容易待新朝平稳,自己终获一县之地父母官,夫人又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照顾自己起居。
发妻不可弃。
“衙门的事,夫人就不要操心了。有我这个县令和王师爷,以及各部主官。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嗯。”夫人轻声应道,手上依然不停。
“只是年龄越发大了,家里的孙儿也能走了,有点想家了呀。”
“夫人,我何尝不想。千里当官,只为赚钱。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可没啥油水。
看明年吧,该是户部与礼部选调官员的时候了,今年还是得把粮税工作做得漂亮一点才行。争取调动到其他富裕的地方。”张县令安慰道。
“工作做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不是做得漂漂亮亮。该往上走动就得主动去走动走动。”
“嗯,夫人说是,我心里有数。”
“往年这时候,县里各大户,也该来送礼了吧?”
“是,可是今年恐怕难收这礼啊!”
“怎么会,你是县太爷,你不收,他们也不安心啊!”
“再说吧。这几日若是有人上门送礼,坚决不收,一切等王师爷那边有消息了再说。”
“知道了。”县令夫人嘴上答应着,手上继续按摩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