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大概是三年前吧。陛下派公子巡查肃州,恰逢中秋,所以特意过来看我。我问他,说咱们老这么围着叛军,也不是事,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依陛下对我们陇西李氏欲杀之而后快的性子,恐怕反倒不美。况且士兵们年岁大了,总要娶妻子的,还是要再想个稳妥点的法子才行。”
梅长歌记的,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叶缺曾对她说起,李让开始默认允许驻扎在祁连山下的士兵,在当地成家的时间。
“结果公子反问我,说当初是谁让我这么干的。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神,酒也醒了,立刻取出那封一直好好放在木匣子里的密信递给他,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楚青澜说了什么?”梅长歌皱着眉头,冷冷的问道。
“他说,字是他的字,印鉴也是他的印鉴,这些都是没错的。”李让愁眉不展的回忆道,“唯独那封密信,不是他写的。”
“我当时提议,说不如上表朝廷,说明真相,但公子不同意,说既然有人能将他的字迹,模仿的丁点不差,连本人都不能看出丝毫瑕疵,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他的印鉴,可见神通广大。公子还说,如今陛下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向我们兴师问罪,未免旁枝节,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确实,就目前敌暗我明的局势来看,楚青澜的决定,是最稳妥的。”梅长歌颇为赞同的说道。
“公子安慰我,说让我不要着急,等他暗中查明真相,至少知道对方的意图和目的,才好制定相应的对敌计划。”李让无奈说道,“可惜事与愿违,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一晃三年就过去了,直到现在,公子也没能找出真凶。”
“不过好在,现在也用不着去查了。”
“那可未必。”梅长歌扶额叹息道,“这封经过巧妙伪造的密信,是整个祁连山叛军事件中,对方遗留下来的唯一破绽。当然,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这封密信,也算不得破绽。因为,我相信,如果没有楚青澜的这封所谓密信,李将军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给叛军留一条路的事情来的。”
“那是自然。”李让很肯定的说道,“我们陇西李氏,都是铁骨铮铮,血战沙场的好儿郎,我们保卫的,是大秦的疆土,是活在这块广袤土地上的百姓,而不是那个心里只容得下自己的自私鬼。”
“李将军能有此心,实在难得。”
二人谈话间,叶缺已然动作利落的将证据收好,随即来报,正巧听到最后几句话,于是笑道,“我看咱们还是先想想如何回京的事情吧。”
“是啊,一切问题的开始,都在京中。”梅长歌不置可否的说道,“这答案,自然也要去京中找寻。”
3508第二百零七章遇袭3508
待出了祁连山境内,官道渐阔,山林渐少,梅长歌悬着的心,已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样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带,显然是不适合阻杀的,趁着这个机会,休养息,梳理案情,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前些天,让你排查的那份名单,你查完了吗?”梅长歌慢条斯理的问道。
“哪能呢,毕竟是雍和十二年发的事情了。”叶缺随口抱怨道,“算算时间,离京中那场风波,刚巧过去了整整二十年,很多当年的幸存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我们想要从中筛选出可能的线索,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查案本来就是枯燥乏味的事情。”梅长歌啃了两口温热的荠菜饼,方道,“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从一团似是而非的乱麻中,找到那几个至关重要的线头,然后才能顺藤摸瓜的,将一切重新整理好。”
“怎么?莫非你以为,像这样错综复杂,牵连甚广的朝堂大案,我们昨天刚开始查了,今日便能豁然开朗,水到渠成了吗?”梅长歌苦笑道,“不瞒你说,我倒是也想呢。”
“李让那边,五百人的队伍,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些。”叶缺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接着说道,“我让他们沿途四散,每遇村镇,便可留下个,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只说是他们害怕回京受罚,自己逃了,怪不到我们头上。”
“也好。”梅长歌合掌笑道,“我看梅知本身体还没有调养好,不适宜回京中与人搏杀,于是早上临走的时候,从李让那,抓了十个人的壮丁,将他关在客栈房间里了。”
“不晓得梅知本会有多恨你。”叶缺调侃道,“原本是想跟着你,一起大干一场的,没成想,你居然把他一个人抛下了。”
“过了祁连山,下一个适合设伏的地点,是在哪里?”梅长歌慢吞吞的问道,显然没把叶缺的调侃当一回事。
“是”
叶缺话音未落,却听得身后队伍里,有利刃插入血肉的声音,随即,他听到了一连串夺夺夺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