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些学生。
科举改革后,馆学学子考试时不再受优待,以门荫入仕的路也将变窄许多,因此可以预见,以后弘文馆学子的地位将大不如以往,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起码当今仍在弘文馆的那些人,如无意外,以后仍将是朝中内外的中坚。
提早与他们结交,于睢鹭的仕途很有益处。
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结交结交,结的可能是友,也可能是仇,全看个人处事和造化了。
尤其睢鹭这种跟同窗结过大仇的,结果可还真不好说。
睢鹭摇摇头。
“公主都不怕,我怕什么。”他道。
他阖上手中一直在看的书,将其轻轻放在榻边上,随即起身,整衣,敛衽,面向乐安——
“多谢公主。”
乐安微楞。
便见少年朝着她,郑重一揖:
“公主之恩,睢鹭铭记肺腑。”
她微微笑了。
*
乐安公主发话,将睢鹭塞进弘文馆做个校书,还是很顺利的。
第二日一大早,弘文馆便送来了睢鹭的官服和鱼符,凭此他便可自由出入弘文馆,更重要的是,由此,他一跃由布衣跃入了士人阶层。
皇城无秘密,这种消息,自然很快便流传开来。
倒也不稀奇。
攀龙附凤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走捷径,用短短的时间,走完其他人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走到的位置?
人们对睢鹭得了这么个官丝毫不意外,甚至许多人跟冬梅姑姑一般,关注点都跑到乐安的前夫齐庸言当年也曾做过校书郎,以及齐庸言的新泰山的弘文馆大学士身份上去了。
两相对比,便有人说乐安此举就是存心为了让齐庸言难堪,一时间,倒是讨论地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直到很快,第二个消息传来。
——乐安公主府知会了宗正寺,说公主不日将成亲,叫宗正寺将公主的结婚对象,睢鹭,编入谱牒。
这下,才是真的炸了锅了。
*
第一时间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陛下李承平。
宗正寺收到公主府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上报李承平,于是李承平也是宗正寺以外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李承平到的时候是上半晌,也是寻常朝会结束没多久的时间,似乎是刚下朝收到消息便来了,以致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一身明晃晃黄袍,叫常人看了便心生畏悸。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样私下的场合,穿着这样天子专属的衣裳,出现在乐安府上。
不过他自己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而乐安,仿佛也没注意到的样子。
“不是早就说过了,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乐安闲闲地道,眼睛却瞧也没瞧侄儿一眼,只专心致志地拿着手中一块儿巴掌大的铜镜,左照照右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