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清冷莹润的黄绿色光雾在眼前飘忽,云晚汀轻声道:“看到啦,是什么?”
“萤火虫。”
为了让云晚汀看到哪怕一点点,盛尘光去捉了这么一大笼。
只要能让云晚汀展露一点笑意,也不枉他满山乱跑。
盛尘光嗓音倏然低缓下来,语气是他一贯的温和,可又多了十成十的郑重:“幺幺。”
云晚汀听出他此刻心绪深沉,不解道:“怎么了,尘光哥哥?”
盛尘光缓缓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朋友。”
云晚汀不料自己忽然被夸,双手捧住面颊,弯着眼睛笑道:“真的吗?”
“真的,”盛尘光凝望着小猫美滋滋的模样,却笑不出来,而是继续自我剖白,诚恳而忐忑,“我和你一起长大,心里喜欢你喜欢得要命,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开心,分开的时候就总想着你,从小到大,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
云晚汀唇边的笑弧渐渐平直下去,他心中对这些话哪怕只有几分朦胧的感知与理解,却也晓得这是自己收到的那些情书中常见的措辞。
他迟疑着开口道:“尘光哥哥……”
“你把我当成玩伴、发小、亲人,我本来以为我也是,可是汀汀,”盛尘光眸色深沉,道,“我高考完和你出去的那天,你靠在我肩膀上,我亲了你。”
“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吻,不是幼儿园那会儿全班小屁孩都想嘬你一口的那种吻,是想和你终老一生、永不分离的吻。”
云晚汀始料未及,喃喃道:“……怪不得顾叔叔那天会那么生气。”
听见顾休与的名字,盛尘光冷哼一声道:“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云晚汀伸手摸到纱笼的开关,轻轻一抽,萤火虫便飞了漫天。
只是它们并未四散开来,反而绕着云晚汀周身翩翩飞舞,莹莹清辉与如霜月华相融,愈发映得云晚汀肌肤冷玉一般细腻柔润。
他无奈道:“可是尘光哥哥,我……”
“让我说完,幺幺,”盛尘光闭了闭眼,孤注一掷道,“那天听你说起、说起前世之后,我做了个梦。”
他拢紧十指,继续道:“在梦中,我叫陆长侵。”
“你说什么?”云晚汀心头猛地坠了下,失声道,“你说……你是陆长侵?”
静谧山林间似乎传来枯枝断裂的“咔”一声脆响,然而二人皆沉浸在情绪剧烈波动之中,竟毫无察觉。
“怎么可能……”云晚汀眉尖深蹙着,又重复一遍,“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盛尘光凑近他,神态渐渐痴迷,道,“我梦见自己带兵把守皇宫,在角落里发现你想爹娘想得哭;梦见自己夜里去找你,你还把我当成黑无常来索命……”
他桩桩细细说来,与云晚汀所想起的分毫不差,可这些有关陆长侵的内容,云晚汀当日同他说秘密时,的确尽数避开了。
那……陆长侵不是顾休与,而是盛尘光?
他抿了抿唇,道:“尘光哥哥,你把脸靠近一点。”
盛尘光恨不能贴上去,离他咫尺之遥时堪堪停住,隐忍道:“这样?”
云晚汀捧住他的脸,依然是从下颌开始,一点点向上摸索。
对照记忆中陆长侵的轮廓,云晚汀极力想确认这两张脸究竟相同还是相异。
可触觉无法用文字记录下来,也无法精准记忆。
虽说云晚汀寻不到摸索顾休与面容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也根本无法笃定盛尘光与陆长侵的脸并非同一张。
难道……成年男子的骨骼轮廓都大同小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