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不知这婆子倒底欲用什么方法害人,当下不露声色,齐皆站起,接过茶盅,道:“老婆婆不必客气!”
凌如风接过茶后,怕里面有毒,将杯往桌上一放,转身对丑婆子一揖,寒喧道:“咱夫妻二人冒昧,给老人家添麻烦,还未请教老人家高姓呢!”
凌波仙子在丈夫问话间,捧起茶碗,见碧绿的茶水上,浮着一片茶叶,便装出无心的样子,拔出头上银簪,往茶水中轻轻一挑,将浮在水上的茶叶挑去。秀目,却向簪尖漫不经心一瞟。
原来她这枝簪子,看是寻常,实则是一根试毒银针。食物中只要有丝毫毒药,这簪尖一沾上,便会变黑。
凌波仙子一源之下,见簪尖毫无异色,当下放心,抿了一口茶水。
她这一举动,自逃不过疙蚤笼的眼睛。这丑婆子却故作不见,对凌如风道:“客官客气了,咱贫贱乡妇,怎敢言高姓?老身娘家姓龙,这儿的人们都叫老身龙大娘!”
一听说这丑婆子姓龙,凌波仙子突想起刚才所闻“疙蚤笼”那绰号,不由朝她麻花脸上一望,一时忍俊不禁,“卟哧”一声,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口来。
丑婆子麻脸一红,心里暗恨道:“这贱人,敢笑话老娘,待会首先让这贱人尝老娘厉害!”心里虽恨极,口中却笑道:“咱这穷乡僻野,没啥好茶招待,还望夫人莫见笑!”
凌波仙子正欲问话,却闻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那头巨獒闻声,立即发出一声低吠,扑了出去。
疙蚤笼见又有人来,忙起身走到门外,喝住巨獒。
大妻二人举目看时,但见一匹骏马,雪练似白,载着一个少年书生,迈着碎步已来到门首。
只见这少年文绉绉的爬下马来,弱不禁风似的,对疙蚤笼施礼道:“老婆婆,学生因贪赶路,错过了宿头,特前来借宿一夜,不知方便否?”
疙蚤笼笑着,一连声“无妨”,两眼却盯在那匹白马身上。
但见这白马生得异常神骏,除四只黑蹄外,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忍不住赞道:“好骏的一匹雪里追风!”
这少年书生见丑婆子赞马,忙满口斯文,谦词道:“承过奖,承过奖!世有伯乐,才有千里马!原来,学生这马叫雪里追风。学生枉自骑它,却连马名也不知……”
一席话,把疙蚤笼捧得麻脸笑成一朵花,直向里面让这少年书生。
这少年书生一进屋,凌如风夫妻顿觉眼前一亮。
但见这少年书生一身白绸儒衫,面如傅粉,鼻若悬胆,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大耳垂轮,唇红齿白,长身玉立,举止斯文,严然一个孔圣人弟子!
看样子,这少年书生只有十六、七岁。但凌如风发现这少年书生双目中,另具一番难以言传的威仪。
凌波仙子乍见这少年书生,也是一愣。暗道此人好面熟,却想不出是谁。
这少年书生进得屋来,见了凌如风夫妻,也是一惊,随之文绉绉的走上前,对二人施礼道:“原来婆婆这里早有贵客,学生此来,倒是唐突得紧!”
凌如风一见这少年书生,便生好感。见他误入这疙蚤笼家,怕误会,忙先表明身份,道:“咱夫妻二人也与相公一样,错过了宿头,前来借宿。相公快别客气!”
那疙蚤笼此时喜盈盈的,急进里屋端茶。正动手,女儿香姑一把抓住她的手,跪下道:“娘,这少年书生,一人怪可怜的,这么小,你就饶过他吧!”
疙蚤笼冷哼一声,摔开女儿之手,托茶转身来到外屋,恭恭敬敬地对少年书生道:“相公请用茶!”
少年书生接过,躬身讲道:“谢婆婆赐茶!请教老人家高姓?”
凌波仙子试了那茶无毒后,方喝了一口,此时不知怎的,觉肚里不适。忙提真气识觉膻中受阻,暗觉不妙。见这少年书生又举杯要饮,急暗发一劈空掌,向他手中之杯击去,口中却道:“小相公旅途劳顿,空腹饮茶,最易伤胃,待会儿再饮吧!”
凌波仙子此时,虽体内真气不继,但这掌风,击翻近在咫尺的这书生手中之杯,自应是容易。
不想这壁空掌发出,少年书生手中之杯,竟丝纹不动。
凌波仙子不由一惊。
疙蚤笼暗自一笑,笑吟吟的对少年书生说道:“承蒙相公相问。咱僻野之民,不敢言高姓,老身娘家姓龙,这里人皆称我为龙大娘!”
这少年书生对凌波仙子感激地一笑,擎茶对疙蚤笼道:“学生常闻人说起,鄂西有一个麻脸婆子,惯使无影无味的散功散,置于茶叶待客,以取人财帛。就是跳蚤落入她手中,也难逃脱。所以人们皆叫她为疙蚤笼。老人家可认识这人?”
丑婆子闻言,吃了一惊,变脸道:“相公问此是什么意思?”
少年书生将手中之茶举起,对丑婆子说道:“老人家以礼待客,学生怎敢先饮?婆婆年长,请先饮一口!”
说着,将杯向前一递,那茶杯即脱手而出,缓缓向疙蚤笼飞去。
与此同时,凌如风也一式“潜龙起舞”,向婆子手腕脉门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