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大多数人接受了义体改造,将冰冷的器械填进了血肉之躯后,已经很难说的清到底是跟过去数千年的人类一样保持着纯洁的肉体才被称为人类,还是移植过义体的大多数有资格代表人类了。
这些拒绝移植义体的边缘人,影割在北加州的老家也见了不少,所以只是瞥了一眼就把视线从老瞎子身上移开了。
影割并不感到新奇,却也没法跟对方正常交流,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在老瞎子的面前右拐,掀开一道透明的门帘,影割便进入了风先生所说的这间牙医诊所。
逼仄的空间里弥漫着很浓的化学药水味,瓷砖地面上沾着擦不净的血迹,这间诊所给影割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屋里很安静,影割扫描了一圈,当他的义眼出现反应时,影割才惊讶地发现,刚才一直有一个人站在墙根盯着他。
这人个子很矮,身子佝偻,穿着一身破布条衣服,还戴着一顶养蜂人似的帽子,贴墙站的时候衣襟拖在地上,就跟一道影子差不多。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影割注意到了他,于是缓缓地开口:“你就是风先生雇佣的人吧?快随我来,我等你很久了。”
他的声音很刺耳,像被人拿刀划过一样。
“是我。风先生说你会为我的衣服装上全息投影。”影割毫不怯生地朗声道,“然后去黑市购来武器装备。”
“随我来吧。”他的破布衣服下伸出一个枯槁的手臂,向影割挥了挥手。然后便转过身,向屋子后面的一道玻璃门趔趔趄趄地走去。
影割踯躅了一下,因为他怀疑路都走不稳的家伙是如何当上义体医生的。
但在想到了这是风先生的安排之后,他还是跟了上去。
玻璃门后是两层通往下层的楼梯,“紧急通道”的标牌是唯一的光源。
跟着义体医生来到了负一层,映入眼帘的便是义体移植常见的手术设备。
一面侧墙上堆满了没有信号的显示器,雪花图案把昏暗的光源散布在了狭小的空间内。另一面侧墙上则裸露着无数的盘错复杂的线路接口。
影割扫了一眼,发现这些设备倒是很新,而且还不是便宜货,完全足够完成一场公司级的手术了,这才对这里的安全系数有所放心。
“不对啊,不是说在我外套上安装全息投影么,那带我来手术台做什么。”影割转念想到。
义体医生似乎看出了影割的疑惑,罩袍下的干枯声音解答道:“您的义体不需要任何维护和更换,影割先生,您的义体水平代表着当前科技的最高水准。”他指了指一台比较复古的机箱,“只是需要将您的信息登入康陶公司的子网罢了。”
见影割犹豫的没有说话,义体医生继续不疾不徐地道:“如果我有害你之心,您完全可以在我动手之前将我撕成碎片。我想不会有人蠢到会去挑战影割先生的。”
影割沉默了三秒,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便接下猴子,脱下外套和裤子扔给了义体医生。
“动作快些吧。”
影割的声音很平淡,但话语里暗含着不容怠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