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销毁,”74号纠正说道:“只有人类才能说是死亡,而我们并非是人类。”
因为只不过是一件物品,没有做好于是就轻松的销毁掉?费雯,你把人类,不,这种事情其实与人类无关,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到底当做什么啊?
李暗自咬了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叹气说:“抱歉。”
“您不必为这个道歉,”74号微微笑着说道:“我完全不会感到悲伤的。”
李看向了74号的眼睛,红色的眼眸恍如两个空洞,毫无生气。李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这样如同玩偶一般不自然的东西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李问道:“既然感受不到悲伤,那么喜悦,难过,内疚,仇恨,爱情什么的,你也感受不到吧。”
“是的,人类的感情,我完全没有。”74号解释说道:“其实您完全可以将我看作是有着特殊用途的机械奴工,只要这个身体不被完全摧毁,我就能正常工作。就算是毁坏了,对于母亲来说也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您完全不需要在意。”
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抛弃的玩偶,所以不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吗?李的心一阵颤抖,这算什么,是在暗示她曾经的命运吗?是在谴责自己的罪孽吗?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种事?
各种思绪在李的脑中汇集交缠,最后变成一团乱麻,简直就像是将一筐子散乱的毛线球扔到自己脑中,然后死命摇晃之后的样子。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白兰地,连喝了三杯之后,呼出一口酒香,李这时才觉得自己能够思考。
首先要确定的是自己是否应该帮助费雯,是否应该和她站在一边。
这个问题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就得到了答案。当然是要帮助她的,毕竟费雯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但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
哈?愚蠢的问题。李嘲笑着自己的懦弱的同时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她当然是罗伯特·李的妹妹,而李不就是自己吗?
不可辩驳的,费雯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虽然现在她身体之中流淌的不知道到底是电流还是机油,但有一点不会变的,那就是人两人有着同一个父亲。
李自问自己都做过什么?答案却异常清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他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便平白获得了一个强健的身体,光荣的名字和姓氏,以及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想象的巨大权力。没什么付出,就如此轻松的获取,多少让李感到了一些不安。太轻易得来的东西终究显得有些不真实。
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
如果仅仅只想着简单的获取,,满足于现在自己所得到的,然后轻松的享乐,那么这样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混蛋而已。
一个人,在获得了崇高身份的同时,自然也获得了与之相应的责任。
李虽然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着贪图享乐,好逸恶劳的种种毛病,但他终究还是个男人,而作为男人,就不应该有逃避责任的想法。
男孩和男人的区别其实就在于此,孩子做错了事情无需负责,道歉即可,而成年人则要为自己,甚至是为自己亲人的过错承担责任。
而费雯,就是李肩膀上的责任。
是的,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地球上的普通人而已。说帝国,皇帝,人类什么的,虽然崇高,但似乎又有些太高了,李总觉得有些东西太飘渺,太遥远,也只有这唯一的亲人,这个让人头疼心酸的妹妹,才让他感到了真实的重量。
双脚仿佛再一次的稳当当的踏在了大地之上,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已经决定了要帮助费雯,那么应该如何帮助她呢?
现如今她的思想有些不太对劲,李能够理解,不论谁将自己放到一个金属的躯壳之中,战战兢兢的活过九千年,都会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的。思想上的问题可以慢慢沟通,主要努力,她总会有所改变的。
现在最首要的问题就是隐蔽,之后便是让危险远离。
首先是隐蔽,这让李感到了一丝不安。
李看向了站立在角落里的74号,这是他不安的源头,一名年轻的美貌的少女,一个机械奴工。这两者是如此的不协调,就如同一个异常美貌的少女去干掏粪工人一样。这太罕见了,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你有什么伪装吗?”李说道:“你不能就这么出去,太显眼了一点。”
74号点了点头,然后从她的斗篷里拿出了一件制式的防毒头套面具给自己带上,穿上了一双老旧的大头皮靴,再把敞开的长袍拉链拉上——一个标准的机械奴工就出现在了李的面前。
就像是没有人会去在意街边肮脏的乞丐长的什么样,这个乞丐是否健康,死的还是活着,经过乞丐身边的人只是嫌恶的捂着鼻子,快步走开。
在这个世界之中,同样也不会有人在意一个机械奴工的死活,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机械奴工是要比乞丐更加卑贱的存在。
“哈,果真是绝妙的伪装。”李不再担心74号,“那么我离开之后,把这条隧道炸掉吧。”
“是的,主人。”
之后便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让这秘密深埋在地下吧。然后找到机会,让危险远离。
走出密道,刚刚回到书房的李就接到了消息,有两个重要人物正在银色羽翼号上等着自己。
一个人老熟人了,美貌却冷艳的审判官伊丽莎白,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战斗修女风格的动力铠甲,铠甲之上满是修女会风格的繁杂装饰,护肩之上垂挂着一条条勋章的文书;还有一位则还未曾见过,却已经被李标注上了“危险人物”的家伙,这人身穿深绿色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