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一疼,刘秀使劲攥住我,将我一路踉踉跄跄的拖下河。结冰的河面滑得站不住脚,即使事先已经撒了黄沙,在两脚已冻得发麻,根本无法再有良好的抓地感时,也很难保持平衡。
更何况,刘秀根本就没让我好好的找到平衡感。
他头也不回的使出蛮力硬拖着我在冰面在滑行,这么粗鲁的行为简直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刘秀。
滑到河央时,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声:“痛……”
攥着我的那只手猛地一震,他终于回过头来,并且松开手:“对不起。”
我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可是他眼强压的怒意与懊恼,却像根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动怒?他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他当真还在生气,至少我刚才已经提醒了他,他也意识到了,所以他的情绪很快便收敛起来,瞬间恢复如常。
嗒!嗒!嗒……
脚下踩着的冰层微微振颤,沿岸的地平线上陡然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邯郸的追兵犹如天降!
我和刘秀面面相觑,在下一秒骇然失色。
“快跑——”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俩扶持着向对岸狂奔,脚下一路打滑,我们连滚带爬的跑完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百米。
身后金鼓齐鸣,我喘着气回头,却见身后的追兵也已下了河面,摇摇晃晃的开始踩着冰面追击逼近。
离对岸还剩七八米远,岸上的部将声嘶力竭的呐喊尖叫,邓禹急得跳脚,若非王霸、铫期死死拽住他,他早纵身跳下河来。
心跳如雷,脚下一滑,“啪”的声,我摔了个狗啃泥,刘秀急忙拽着我的胳膊拼命拉扯。我趴在冰面上,手掌刚刚撑起,只听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响,掌心下的冰面居然裂出一道白色的缝隙。
我魂飞魄散,刘秀拦腰将我抱起。
就在那个霎那,噼啪声如爆竹般接连响起,不等我反应过来,身后一阵巨响,滔天水声震动,激浪溅起的水滴淋到了我头上。
惨呼声,尖叫声,怒吼声,马嘶声,各种各样恐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滹沱河面如同一座濒临崩溃的死亡之谷!
刘秀抱着我冲向对岸,脚下的冰面迸裂速度惊人,转瞬来到脚下,就在离河岸一步之遥的距离,我们脚下踩着的最后一块冰面崩塌了,我的身子一沉,直觉得往下坠去。
“秀儿——”我嘶声尖叫。
右手一紧,我的两条腿自膝盖以下没入刺骨的河水,刘秀右手五指抓住了堤岸旁一块凸起的石块,左手紧紧与我右手相握。
湍急的河流将我的身子冲激得左右摇晃,刘秀赖以支撑的那块石头随时有松动的可能,我仰头凝望,岸上的人趴在地上,试图从上面去抓刘秀的胳膊。
可是,他的右臂有伤……两个人的重量无论如何也不是一条伤臂能够负载得起。
“放手……”我低低的说。
右手一痛,他拼尽全力的抓握,捏得我五指剧痛。
“放开我……”那一刻心里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居然一丝恐惧也感受不到了,我坦然的仰望着他淡淡的笑。
昨晚说过的话犹自回荡在耳边:秀儿……我要你活……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哪怕得用我的命来换……
我愿拿命来换你生的希望!
我放弃的将五指松开。
他似有所觉,瞋目裂眦,眸光射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你若放手,我亦放手……你若上天,我必上天,你若下水,我必下水……你在哪我在哪……”
心猛然一颤,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
右手五指最终重又握拢,十指交缠,牢不可破。
上游河面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