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对了?”李沐风在他身前勒住马,回头问道。
“按时候算,也该到了……真的错了不成?”顾况焦急的左右看着,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千万别慌!”李沐风跳下马,“着急办不了事情!”
“是。”顾况也下了马,蹲在地上找着什么,突然他惊叫起来,道:“燕王,错不了,原本就是这里!”
“什么?”
“地上有扎营的痕迹!”顾况指着地面道:“况且这边的草参差不齐,有明显马齿痕。”
“糟糕。”李沐风暗吸了一口冷气,皱眉道:“莫非他们连夜撤了?倒让咱们扑了个空。”
他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马蹄声。抬眼望去,一小队骑兵突然穿出黑夜,和他二人撞了个对头!
李沐风和顾况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这队骑手冲到面前。而这队骑兵显然也毫无准备,看到面前的两人大吃一惊,领头人用力勒住马,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然后猛然刨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骑兵头领沉声问道。
顾况在李沐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契丹人!”李沐风点了点头,迅速估计了一下形势。
眼前是十二个契丹人,并不难对付。他们大都骑**良,功夫一般。他朝顾况使了个眼色,秋水流波“锵”的弹入手中,寒光陡现,宛若半空中打了个利闪。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快速解决,绝不可被他们传出音讯。那些契丹人见他们人少,存了轻视之心。虽惊于这二人突然动手,却没有发出警报,只想先把他们擒下再说。
李沐风一剑便将那头领劈落马下,接着纵身一跃,如燕子穿林般自两匹马间掠过,一抹青光缭绕,两具尸体便砰然坠地。他一抬手便杀了三人,不单敌人,便是顾况也为之一愣。他虽然听说过燕王武艺高超,剑法通神,却总以为是旁人夸大。及到现在看了,才知说的并不完全——或许是无人敢这样说吧?燕王的剑法当真是出手狠辣,招招夺魂。
这些念头不过一闪之间。顾况已然抽出配剑,朝一个契丹武士刺去,那人见事不好,翻身跳下了战马,长剑便刺了个空。顾况一剑尚未收回,便觉背后生风,显然有兵器劈来。他也不回剑招架,只是猛一侧身,把这一刀让了过去。刀锋擦着后心劈空,顾况顺势一剑刺入了此人的咽喉。
“他们是耶律部的!”顾况大叫一声,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尸体。这契丹八部都有自己族饰,各自都不相同,顾况曾出使过耶律部,自然认得。
顾况这话本是让燕王停手,谁知李沐风听了后,宝剑光华更盛。当场本还立了五个人,被他顷刻间刺倒,全都没了声息。蓦的,满目光华陡然不见,李沐风长剑归鞘,凝立当场,仿佛未曾出手一般。
顾况见李沐风袍子上滴血未沾,一脸的淡漠神情,这满地的尸体似乎如何都同他扯不上关系,不由得心头一寒。他也不知自己存了一份什么心思,突然对燕王有了种深深的惧意。
“你道这些都是盟友吗?”李沐风见顾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便冷淡的笑了笑,道:“我若早知道他们是耶律部的,只会杀的更快。”
顾况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他无形中已然把耶律部当成了盟友,却见他们被燕王如此杀戮,突然有了种推己及人的戒备。
“形势不明,需下狠手。”李沐风蹲身翻拣着一具尸体,一边道:“即便耶律正德和咱们有默契,这些斥侯也不会知道。你难道想和他们一个个的解释?”
听了这话,顾况颇觉羞愧。自己果真是心慈手软,料事不明。他低头检查契丹的马匹,借此掩饰窘迫。
“燕王!”顾况发现了什么,轻呼道:“怪不得没有预先听到声响,他们的马蹄上也缠了兽皮!”
“嗯。”李沐风点头道:“想是一队斥侯,专门用来警戒的。照此说来,耶律部的营地便该不远。”
“是了!燕王怎么没留下活口?”
李沐风把地上一人扯起来,道:“这人我只是闭住了他的穴道,并没杀他。”说罢,在他身上一点,那人轻哼了一声,悠然转醒。
这契丹汉子猛地睁开眼,作势欲起,才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他瞪了一双眼睛盯着两人,半天才咬着牙道:“你们是什么人?”
“耶律大营在什么地方?”李沐风没有和他废话,径直问道:“说了便饶你一命。”听到这话,顾况看了李沐风一看,神情迷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汉子看了李沐风一眼,干脆把双眼一闭,不再理睬。
“嘿,好!”李沐风冷笑一声,手指连点几下,那契丹人只觉得气血倒流,浑身有如虫蚁啃咬般难过,恨不得当时死了。他咬着牙不松口,黄豆大的汗珠自头上滚滚而下。
“说不说?”李沐风慢条斯理的道:“你若说了,便可不用受这些痛苦。”
那人浑身颤抖几下,陡然绷直身体,然后软了下去。李沐风看他再无半点声息,不由一愣,忙将他翻了过来,只见一股鲜血自口中淌处,竟是咬舌自尽了。
“好汉子,我倒真不该辱你!”李沐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却见顾况在一旁怔怔的瞅着,脸色发白。
“没见过死人不成?”李沐风皱眉道。
“也亲手杀过人,却没见过这样的死法。”顾况摇摇头道:“我是在想,若我被人擒了,有没有这样的勇气。”
李沐风一愣,看着顾况半响才道:“我也不知道。”顾况听着,却不知燕王是在说他,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