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风所奇怪的,乃是薛礼体内真气的性质,竟和他的霸剑之气如出一辙,甚至同根同源。只不过这两年,李沐风的真气从霸道逐渐转为王道,愈加刚柔并济。而薛礼则是无所顾及的狂放爆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可不管怎样,两种真气的同一性是不容置疑的。
霸剑乃是李家皇室的不传之秘,薛礼又怎么学到的?李沐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根本是当初给薛礼疗伤时的阴差阳错。不过,由于两人体内真气同源,李沐风给薛礼疗起伤来事半功倍,很快就把散乱的真气导入正轨,薛礼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两人放下心,走出了帐子。李沐风这才又问道:“耶律明珠的伤势如何了?”
裴行俭道:“她倒没什么事情,肩伤虽重,所幸没伤到筋骨。”
李沐风哼了一声,道:“依旧改不了的性子,险些折我一员大将!”
裴行俭微微一笑,道:“燕王此言差矣。本来么,耶律明珠死就死了,又和他薛礼扯了什么关系?既然他非要冒险去救,怎又怪得旁人?”
“哦?”李沐风一怔,突然有些明白了,笑笑道:“姑且看看再说。”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战局,李沐风便转身离开。裴行俭却没有走,只是站在原地,似在静等着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逐渐显现,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脚步似乎有些蹒跚。待走近一看,正是耶律明珠。
耶律明珠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整条胳膊都被白布包裹,行动略显不便。一张俏脸苍白异常,朱唇上的一抹嫣红愈显突兀。
“耶律公主?”裴行俭故作惊奇道:“你伤势未愈,怎的就跑来了?小心着了风!”
耶律明珠没想到会遇到裴行俭,微微一愣,咬着唇道:“薛礼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他也受了伤……”
“他么?”裴行俭一怔,马上大笑道:“他能有什么事,公主放心就好了。”
耶律明珠见一缕忧色在他面上闪过,尔后的笑声则甚为夸张,仿佛在极力掩饰,一颗心登时如沉入无底深潭,面色大变道:“你!你莫骗我!他……他到底怎的了?”
“这……”裴行俭叹了口气,摇头道:“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
“莫非……莫非……”耶律明珠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豆大的泪珠登时从眼中涌出,如何也止不住。她猛然抓住裴行俭的手臂,道:“带我去看看他,行不行?”
到此,裴行俭已然觉得这番试探已然有些过分了。不过他作茧自缚,因对方身上有伤,又不敢发力甩开,只得苦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耶律明珠死死咬住嘴唇道:“我自然对他不起,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决不活着!”
“本来确实不好的。”裴行俭一边说,一边顺势抽回手臂,道:“不过燕王来过,耗了极大的工夫,才有了转机。”他故意把治疗说的极为夸张,就是怕耶律明珠觉得受了戏弄。
不过,耶律明珠早已无暇理会这些,听了这话,登时瞪大眼睛,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若不信……”
“我信就是了!”耶律明珠泪珠未干,已然露出欣喜之态,看得裴行俭一阵发愣。他没想到终日冷冰冰的耶律公主也会有这等小儿女之态,看来这一个“情”字当真厉害。
为了安耶律明珠的心,裴行俭带她悄悄看了看薛礼。看着薛礼平静熟睡的样子,耶律明珠轻轻吐了口气,适才惊慌失措的神情终于消失不见了。两人轻步走出,已是月上中天,明辉遍洒。
“耶律公主,暂留尊步。”耶律明珠刚要离去,却被裴行俭叫住。
“怎么?”
“今后有何打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裴行俭淡淡一笑,“你和薛礼。”
少女明眸的光采一下子熄灭了,她缓缓转过身去,道:“又能如何?你不明白的……”
“我明白!”裴行俭静静道:“你叔叔耶律正明根本不是薛礼杀的!”
“不可能!”耶律明珠惊呼起来,面上满是惊疑之色,却又隐隐带了几分期待。她定了定神,道:“那是谁杀的?你又怎么知道?”
“我不能说。总之,你信我就是了。”裴行俭望着月亮,没有看她。
“你信口一句话,便让我相信么?”
“我裴行俭的话,还会作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