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风心中叹了口气。其实耶律明珠亲身来到幽州,便是耶律正德的一个信息:为了盟长之位,他并不怕和窟哥大动刀兵。这个被父亲奉若掌珠的耶律公主,正是被用于取信的人质。
耶律明珠既然不明白,李沐风也不想挑破。他只是轻描淡写的道:“你一个女孩儿家,又是公主的身份,何必来往奔波呢?随便派个人去不就好了。”
耶律明珠眉毛一挑,道:“我可和你们汉人的女子不同,整天规规矩矩的呆在屋里,舞不得刀枪,骑不得战马,那真要把人憋死!活的有什么趣味?再说这等大事岂能随便,还是我和父汗亲自说的好。”
李沐风温和的笑了,道:“汉人女子却也不都是那副模样。你若想要回去,也无不可,但我这里许多细节还要商议,因此还需拖上几天。”耶律明珠可想不到那么多,只得起身道:“那就这么办,我先回迎宾阁等着了。”
“耶律姑娘。”耶律明珠刚要出门,却被李沐风叫住了。“你来幽州,可隐蔽了形迹?窟哥那里会不会得到消息?”
耶律明珠皱了皱眉,不耐地道:“我只带了父汗的五个心腹出来,族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窟哥怎么会知道?”
“如此甚好。”李沐风点头道:“此事关系重大,若让窟哥有了准备,耶律部祸事至矣!”
耶律明珠点点头,转身往外就走,谁知门外突的闯进一人,险些和耶律明珠撞个满怀。耶律明珠侧身一让,堪堪闪了开去,才看清此人正是适才自称公主的女孩儿。
莫无忧也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才看清对面的耶律明珠,不由奇道:“咦?姐姐怎的刚来就要走了?”
耶律明珠打量了她一眼,道:“不能走吗?”
莫无忧愣了一下,笑道:“哪个说不能走?姐姐说话可真有意思!我是说,姐姐走的未免急了些,陈姐姐你还没见过吧?我带你去!”说罢便去拉耶律明珠的衣袖。
耶律明珠莫名其妙,将袖子夺了回来,没好气道:“她是谁?我见她作什么?”
李沐风咳了一声,道:“无忧不要胡闹!”
莫无忧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位姐姐当真冷的紧。”
李沐风朝耶律明珠歉意的一笑,正待说话,却看着门口愣住了,皱眉道:“寒衣,你怎么来了?”
耶律明珠往外一瞧,见门口立了两个女子。一人头梳环髻,身着滚边短袄,显然是个丫头。另一人长发如云,秀颜似玉,一双乌亮的眸子顾盼生辉。虽然四个女子同聚一堂,可所有的颜色似乎都给她一人夺了去。耶律明珠一向自负美貌,此刻却生了自惭形秽之心,但觉这等风姿直不像人间应有,只有天上仙女差可比拟。
原来陈寒衣久候莫无忧不至,担心她在街上迷了方向,便要同薇儿出门寻找。谁知才到了前厅,隐约听到莫无忧似乎和人争吵,当下就赶了过来。
陈寒衣见厅中几人,一时难明所以,听到李沐风询问,便笑道:“我道又是无忧妹子闯了祸,就巴巴的跑来护着。”她看了看耶律明珠,又道:“这位妹妹面生的紧,不知怎么个称呼?”
耶律明珠震慑于她的容貌,心头一阵失落,微微泛起了醋意。见她开口询问,便别过头去,装做没有听到。
李沐风笑道:“这是契丹耶律部的公主,芳讳明珠。”又朝耶律明珠道:“这便是安远公主,想必你早已听闻过了。”
陈寒衣一怔,有意无意的看了李沐风一眼,才笑了笑道:“原来是耶律妹妹,果真是人如其名,光艳照人。”
“不敢。”耶律明珠又将陈寒衣上下打量个遍,才道:“陈姑娘才真是天仙般的人物,怪不得燕王要为你神魂颠倒了。”她语调冷淡,话又说的冒失,却十分的真诚直率。
“耶律姑娘。”李沐风接口道:“你且先回迎宾阁耐心等候,待我这里谋划妥了,再找姑娘商议。”
耶律明珠点点头,由李远引着往外走。李沐风亲自送到门口,见她在一干侍卫保护下去了,这才回转过来。
回到厅中,见陈寒衣正在和莫无忧聊着什么,便笑道:“寒衣,你可要容我解释!”
陈寒衣瞟了他一笑,朝着莫无忧笑道:“这就奇了,燕王向来一言九鼎,还有什么要和咱们小女子解释的?”
莫无忧嘻嘻一笑,却是眼神迷茫,显然没有听懂言外之意。
李沐风一窒,摇头笑道:“寒衣一句话便堵了我的嘴!总之,你所担心的事情,今天也见了,那是没影儿的事!”
陈寒衣面上一红,低头道:“我不明白!”
李沐风微笑着拉过陈寒衣的手,只是不说话。手掌传来的热量让陈寒衣感到即安定又温暖。她轻轻闭了眼睛,在心中品味着这片刻的温馨,一丝淡然安宁的笑容在唇边浮现。
莫无忧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她发现陈姐姐的身上似乎环绕着一种异样的神采,使她比平时更美丽,更娇艳。而大哥身上也多了一种难得的温柔,相比之下,往日那种常挂在脸上的微笑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掩饰。
看着看着,莫无忧突然觉得心跳加快,面颊也变得滚烫。她用双手捂住面颊,那热量却一下燃烧到了全身。她觉得阳春的似乎提前到来了,空气中充满了懒洋洋的暖意,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好似一根根金色的琴弦,用悠扬的曲调撩拨着少女的芳心。
“叮”的一声脆响惊醒了沉醉的两人,李沐风侧头一看,却见莫无忧失手打翻了白瓷青花杯,正手足无措的愣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