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薇儿嘟着嘴道:“小姐自己还不是凭一件事就断定人家不好嘛……”
陈寒衣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薇儿低声道:“我看燕王真的对小姐好……他既然喜欢小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嫁了吧?”
“薇儿,别再说了!”陈寒衣有些气恼。她承受如此羞辱,还不是因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皇子?本来对李沐风的些许好感全被他的作为驱散,这人和长安那些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有什么区别?不过上下大小之别罢了!
“这人根本……”她刚要怒斥那三皇子的卑鄙,却想起了当日赛诗会的一幕。那般文采风流的男子,竟会是这种人么?
“这人……”她怔住了。此时此刻,李沐风那张神采飞扬的笑脸忽然浮现在陈寒衣的脑海里,竟是无比的清晰。
几日前甘霖骤降,如酥的春雨把长安城内那几点青翠晕开了,一时间京师都浸在一片朦朦胧胧的淡绿中。好似哪个丹青妙手调好了青砂,薄薄的挥洒上
去的一般。
隔窗看到如此景致,顾少卿静极思动,便起身朝长安馆内院走去,想要约李承乾共游曲江。长安馆内院又分几个独院,顾少卿却不知李承乾租的到底是哪一间,看到那边站了个小
二,便招呼他过来。
“顾公子,您有什么吩咐?”那小二满面带笑。他认得顾少卿,知道是个住上房的少爷,平时出手爽快,所以忙着巴结。
“哦。”顾少卿指了指那几个院子,问道:“有没有个姓李的先生住在这里?”
小二一笑,道:“这里五个独院,倒有三个院子租给了姓李的,顾公子您问的是哪一个?”唐代李姓人数极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
顾少卿一楞,笑道:“倒是我说的粗了,有个叫李承乾的李先生,在那间院子里?”
小二一听来了精神,道:“要说这个李先生,可真是个怪人。当时租这个院子连价钱都不问,扔下几片金叶子,说每天从这里扣房钱,到没了为止!到现在也有把个月了吧,从没
见吩咐过什么,屋子到了晚上总是漆黑一片,不见掌灯,也不知有人没人!”
顾少卿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愣是没说是哪一间,笑骂道:“我问你是哪个院子,你扯这些闲话干什么?”
“哎哟,真是的!”小二象征性的给了自已一个嘴巴,陪笑道:“我这张嘴就是管不住,这边数第二间,怕是现在也没人。”
顾少卿点点头,伸手掏出一把铜钱,数也不数便塞给了那小二,小二登时眉开眼笑,口中推辞着,可这手却牢牢攥住,怎么也不肯放开了。
顾少卿走了几步,见那个院子果然从外面上了锁,看来是根本没人,心头一阵怅然。他想了片刻,终归觉得在客栈枯坐无甚意思,于是步出长安馆,自奔曲江池而去了。
出崇仁坊,绕东市,自北向南直穿长安。顾少卿一路走走停停,感受着春天那种生命的涌动,这种生机带给他无限的灵感,也让他的情思随着春风荡漾起来。顾少卿在心中慢慢梳
理自己的感受和词汇,渐渐的,一首清丽的小诗就要从心头跃出了。
突然一阵喝骂和吵闹让他分了神,他定睛一看,前方路边围着一圈人,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顾少卿不喜欢看热闹,本打算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开,但一个老人悲怆颤抖的声音传来,顾少卿心头一动,上前几步挤进了人群。
地面上倒着一名年轻人,头脸上鲜血淋漓,看样子已经昏迷不醒。一个老者抱着他放声大哭,口中断断断断续续向围观的众人哭诉。老者对面还站着三个年轻人,看样子当是富家
子弟,只是穿着怪异,满脸的玩世和不屑。
顾少卿看此情况已经大略明白,再听老者的诉说,知道是眼前的三个恶少公然强夺这对父子的财物,那年轻人不从,结果被殴打成重伤。
围观的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怒斥恶少的行径,只听一人道:“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为盗!”另一人道:“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半点王法了?”又有一人喊道:“把
这三个青皮抓了去见官……”
这个说话的距离那三人近了点,被其中一人恶狠狠一瞪,只觉得心里一寒,缩了缩脖子,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那三个恶少虽然被众人围住,脱身不得,却是满不在乎,神
态傲然。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高叫道:“京兆尹的大人们来了!”声音甚是欢悦。人群一阵骚动,渐渐分开了一条道路,一个班头带了几个差役走进圈内,看到此情景,顾少卿也轻轻松了
口气。
谁想那班头却对那老者不闻不问,径直来到那三个恶少面前,笑道:“几位兄弟,这是怎么了?”众人闻之一惊,心却凉了半截。
恶少中一人笑道:“原来是张大哥,这小子想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们三兄弟实在没法子,失手打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