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必胜,也不需费什么周折。”
“唔?”李沐风看了看薛礼,却见他神色如常,不像在说笑话,便道:“我知咱们不会败,却没想的这般轻松,仁贵竟似成竹在胸了?”
薛礼一双眸子闪着自信的光芒,道:“燕王,你放心,关中府兵是个什么样子,我清楚的很,若不是仗着人多,他们都不敢上前的!说起战力,他们比契丹人差得远!”
李沐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放松的笑道:“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一来人多,二来也有名将压阵,自然不能不留心。”
薛礼牵了牵嘴角,唇边露出一丝傲然的笑,“他们人多,却也超不出五万,除非太子敢把长安的禁军派出来!至于说名将……”
李沐风意味深长的看着薛礼,缓缓道:“大将军薛万彻——”
薛礼点点头,长长出了口气,片刻才道:“这天下容不下两个薛将军……他已经老了。”
似乎被什么东西惊动,薛礼跨下的战马突然朝前窜了出去,身后的部队见主将加速,也随之疾行了起来,把李沐风落到了一旁。几十名侍卫跟在燕王身后,倒似孤零零的一簇,和大部队格格不入了。
“这薛礼太过无礼了!”一侍卫愤愤道。
“人各有不同。”李沐风看着薛礼远去的背影,淡淡地道:“他若不这样,也就不再是薛礼了!”猛一磕马,跨下的战马也朝前方跃去,李沐风大笑道:“走,咱们也跟上!”
这一路人马自石城出发,晓行夜宿,直奔莫县而去。由于军情紧急,更是过幽州而不入,反而傍晚在范阳歇下。范阳是个大城,住了有许多豪绅,其中的顾家更是同幽州政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沐风早有预料,为了避免麻烦,便传令下去,军营之中恕不见客,使得无数殷勤之辈不得不悻悻而返了。
天已经全黑了,两万军士在范阳的校场扎下营寨。这是李沐风的命令,不许士兵打扰百姓,也堵住了许多人趁机巴结的路子。夜深人静,李沐风正在大帐和薛礼讨论军情,一名小校进了来,禀报道:“燕王,薛将军,有人求见!”
李沐风皱起了眉头,道:“我不是说了吗,访客都不见的。”
“是。”那小校应了,却没动作,又道:“来的是顾校尉。”
“嗯?”李沐风一愣,奇道:“顾况?”
“正是!”
顾况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在渝关吗?自己命他和钱义协助裴行俭,怎么会突然跑到了范阳?
想到这,他把脸一沉,道:“你且叫他进来。”
薛礼见李沐风脸色不好看,也就没有说话。他是个极为护短之人,虽然表面上对顾况不假颜色,却容不得别人欺负,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为弟子强出头。不过这次,顾况让他也有些着脑了,怎么竟敢抗拒王命,不顾军令的跑到这里来?
过了片刻,顾况随小校进得帐中,拜见了燕王和师父。李沐风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薛礼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顾况!你是越来越胆大了,竟敢违抗军令不成?”
“没!”顾况一愣,忙分辩道:“是裴将军让我来的!”
“哦?”李沐风一怔,问道:“可是让你带什么话了?”
“这……没有。”顾况似乎有些扭捏,迟疑道:“我是请命来的,裴将军说反正我也……嗯,反正也用不到我,就让我过来了。”说到此处,他猛然仰起头,一脸期待道:“燕王!请让我随薛将军出征!”
李沐风一下子明白了,定是顾况不知怎的听闻莫无忧身处兵祸之地,心中焦急,定要亲自前来才能放心。而裴行俭想他反正也静不下心来做事,干脆随他自便了。
“嗬,这么回事!”李沐风无所谓的笑笑,调侃地道:“你对无忧倒还真是用心的很。只是这样朝思暮想的,怎么当个大英雄?”
顾况垂下了头,嗫嚅道:“燕王教训得是。”
李沐风摇摇头,道:“为将者,求田问舍固然可鄙,用情太过也不合道理……”说到此处,他一下窒住了,突然发觉这话教训自己似乎也挺合适,于是自嘲地一笑,便不再说了。
薛礼冷冷的横了顾况一眼,才道:“你放心,无忧公主身处清苑城,安全得很呢!”
“我听说清苑这几日也被攻得紧,还请燕王发兵……”顾况壮起胆子说道。
“胡闹!”李沐风真有些脑了,砰的一拍桌子,怒道:“妄你还读过兵书!想要为将的人,还这般见事不明,看不穿形势么?”
顾况劈头挨了顿骂,登时面色惨白,又不敢开腔,只是垂着头听着。薛礼也觉得这小子实在不大像话,燕王又如此生气,也就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