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也没想到他这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动了心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更没有想过一向豁达骄傲的自己,动情之后会是这样的疑神疑鬼,犹豫不决。
这太不像他自己了。
但这又的确是他自己,初生情愫的自己。
本以为会彻夜难眠,但到底是累了一天,胡思乱想间竟然也睡了过去。
然后做了个梦,在梦里把温如许好一顿暴揍,揍完也没多畅快,还心疼。
狗屎!
陆瑾瑜睁开眼还是一阵心累,他伸手摸索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清微信上那两位数的红色数字,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目光瞬间清明,点开微信看到那片蓝色海洋前面没有数字就是一阵失落。
十几条未读消息,有李蓉蓉发来的问他关于话剧报酬的问题,也有陆善财发来的旅游照片,还有祝小白问他醒了没有。
陆瑾瑜一条都没回,点开了Eavan的对话框,看到昨夜凌晨温如许发来的一句【睡觉了吗】
这条消息他昨晚睡前就看到了,但他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回复。
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回个鬼回。
尽管如此,后来再闭上眼睛却一直注意着手机的动静,甚至还注意了一下阮遇那边的动静。
然温如许之后也没再发过新消息过来。
此刻的陆瑾瑜沉着脸对手机屏幕咬牙,盯穿了屏幕也依旧没有回。
洗漱完没过一会儿,祝小白就带着化妆师来给陆瑾瑜做造型,一瞧见陆瑾瑜开花似的胳膊,祝小白就惊叫了起来,“我的个天呐,哥你这是掉进蚊子窟了吗!”
除了胳膊上有不少红疹,他脖子上也有两三个蚊子包,祝小白惊忧三连问,“涂没涂过药?疼不疼?痒不痒?”
“没什么事儿,”陆瑾瑜沉着脸,斥责了一句,“别一惊一乍的。”
“就一晚上没看住,就弄成这样,这回去还得拍广告,你这样我怎么向蓉姐交代,她不骂你只会骂我,”祝小白一边给他涂药膏一边嘀咕的哀嚎,“我的奖金怎么办啊,…我下个月还要换花呗……”
“你行了你,闭嘴!”陆瑾瑜心情本就不美妙,被他烦得几乎低吼,“再叨叨就给收拾收拾滚蛋!”
吓得祝小白连忙噤声,闭紧嘴巴,埋头干事。
好在陆瑾瑜胳膊上的蚊子包不算严重,他没心思挠也没有破皮引起炎症。祝小白给他上好药,又给他找了一件长袖宽松衬衫穿上,做好造型就老老实实远离是非之地了。
今天的录制还是在陶瓷厂,陆瑾瑜和阮遇要去完善昨天干燥好的柸体,厂长今天一早扫榻相迎,慰问了阮遇许久,确认他真的没事才作罢。
陆瑾瑜心情不美妙,一上午都不怎么说话,阮遇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两人之间弥漫的寂静。从前这场景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今天这气氛莫名地就有些微妙。
尤其是陆瑾瑜余光里总能扫到阮遇的跟拍摄像,从前他才不会注意到一位油腻大叔,但有昨天的经历,陆瑾瑜想忽视都很难。
甚至这位摄像昨天嚼舌根的话总在陆瑾瑜耳边回放,这让陆瑾瑜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情绪,再次躁动起来,连带看着眼前自己做的鱼缸都觉得不爽。
他昨天看这个鱼缸有多满意,现在就有多郁闷。握着刻刀的手也不自觉越来越用力,花边鱼缸光滑的柸体表面被他划出几道斑驳划痕,泥土卷起也像是嘲弄的笑容。
气得陆瑾瑜甚至想给它砸了,但到底是忍住了。
“你这是雕的什么?”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工作间,此时正眯着眼睛看着陆瑾瑜在鱼缸表面勾勒出的线条图案。
“狗屎。”陆瑾瑜脱口而出。
厂长:“……?”
阮遇:“……?”
导演组:“……?”
“啊?”厂长嘴角抽搐地笑了笑,“挺……挺有创意啊。”
“不是,”陆瑾瑜回过神,看着险些被自己毁掉的柸体,瞬间调整好表情不尴不尬地找补:“这是狗…嗯……和石…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