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脸上更加稀罕,跟少林寺一样都是清心寡欲的做派,风骨神韵则比起少林也更加教人敬仰,为的则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据说是掌门已经闭关修习武功,于是只派遣了大弟子杜牧野领着十几个门中弟子来掺和这事。
杜牧野手上攥着一柄拂尘,他的双眼根本就不瞧人,仿佛压根没生出什么黑眼珠,谁上来交谈也都是一副冷淡模样,仿佛就是个十分清高、目下无尘,不好相处的模样。
那少林派与青城派,一个佛家,一个道家,相爱相杀的时候长了去了,于是瞧出来都有几分不耐烦,只是青城派则更是找了个阴凉地界盘腿坐下来阖目养神,只剩余星宿派几个闲不住的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若说星宿殿无礼,那个杜牧野则是压根瞧都不瞧苏弑一眼,仿佛是与自己全无干系。
这行径分明是等人,如今三个门派都来了,况且少林、青城还都是分量颇重的,那么剩余的还要来多少才算够?这一回是掺和多少人进来?。
再后来武当来了,与武当向来交情极深的峨眉派也来了。两大掌门攀谈起来就十分热络,门中弟子素来有些联姻的习俗,因此趁着掌门不留心的时候一个个都互相打量,一群俊男美女眉眼之中俱是情分,峨眉大弟子一声咳嗽这才止住了众人的骚动,场面却越热闹。
再后来,昆仑殿与璇玑宫的人也都来了,璇玑宫那罗采秋与曾采篱坐在同一席,昆仑殿里头苏弑一眼瞧过去,都是些往日不曾会面或者一同暗杀过的绝顶杀手,大管家带着十几个厉害、顶顶拔尖的占了一席。
这样呈现半月之势将苏弑围在山崖上,后头乃是无底深渊,面前则是虎视眈眈的七大门派,一样都是要把自己置之死地,不对,还差了一个人!
为何看客、帮手都来了,那个组了这个局的人还没到?
这么一个大场面组建起来的是谁?
谁才是正主?
这样等来等去日头已经偏西,太阳都要下山了为什么还是不现身?
正在此时,众人都颇有怨言,心急气躁望穿秋水的时候只见一个人从陡峭山壁上凌空而起,从对面山崖上划过来,他手上拎着一样东西,行在空中如同是踩在水面上起起落落,仿佛脚下不是云层而是有根儿的花朵。
他终于从众人头顶掠过去落在空地中央,手上的东西则扔在苏弑脚边,她手忙脚乱扒开那人的头一瞧,心中的欢喜也是自不必说,于是笑道:“桃花?”
她双手拍在赵惊弦脸上,却见赵惊弦渐渐睁开眼睛:“桃花!”
可赵惊弦的眼中有欢喜有担忧更有灰心,他一双手被扯开了手套子,那焦黄的骨头抚摸着苏弑的脸颊:“阿施”,苏弑对他微微一笑,赵惊弦却说道:“阿施,我拖累了你。”
她摇摇头,抬脸正对上头顶的日头。
太阳偏西,正是竭尽全力将光芒洒向人间,越是接近强弩之末的时候越是显出吞天灭地的劲头,照耀得四周都是金光一片,万物光辉,苏弑那脸颊原本就十分白净,此刻如同是鎏了一层金子一般闪着圣洁光华。
她眉眼之中却有藏不住的凄凉,那日头刺得自己头昏脑胀,令她越头昏脑胀的则是站在山崖顶上的那个短粗的人——正主!
苏弑始终楼着赵惊弦,这会儿才得空打量那个操纵大局的人——擒获赵惊弦当日此人就大英雄帖,说是自己已经拿下苏弑,要在这凌妙峰的断命崖上办件替天行道的大事。
诺大门派虽说身在武林,但血衣藤妖这件事已经在全天下搅合起大风大浪,况且一旦有个闪失,那么便是大弘与梁国世代的仇怨,众人共赴国难。因此大任当前也都是同舟共济,要将这国难掐死在萌芽之中,干脆都是以天下大事为己任,以天下太平为己谋,纷纷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目睹妖女苏弑的人头落地。
这名号听起来十分光明磊落,但其中的小九九岂为外人所知?况且那昆仑殿从来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这样一只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队伍居然是要了结苏弑?
苏弑自认为对他们的冠冕堂皇瞧不上。
正在此时,那个中间站着的正主已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短小身材,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不威武,浑身粗壮,身穿玄墨色长袍,脚上也是同色的锦缎靴子。背对着苏弑向七大门派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诸位一路舟车劳顿,来赴在下的英雄会。原本不想打搅诸位清净,但是血衣藤妖苏家阿弑杀人如麻,血债累累,因为近日居然杀了梁国太后与王世子挑起天下大难,梁国要以人头奉还,则可保个两下相安,因此,在下特地邀请诸位共观盛事”。
此言一出,先是那个语不张扬死不休的昆仑殿高手叶无双问道:“承蒙阁下美意,只是阁下到底是谁?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妖女该杀,只是我等来且来了,为何不以诚心相对?万万不可唐突了身份。”
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苏弑心中一抖,却听星宿派的那个惯来喜欢与美人儿搭话调笑的紫微君说道:“恕在下冒昧,瞧这身段打扮是个汉子,但是在下大胆猜测阁下约莫是个女子。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为何不肯叫我等一睹芳容?”
此话一出,那浑厚的男声就不见了,正主果真再开口便是个清清亮亮的小丫头。
星宿派的紫微君是个花蝴蝶一样的男人,他甩着鎏金的折扇摇头晃脑不胜得意:“阁下这身段就算是骗得了旁人,也决计骗不了我。我跟前过去的女人可是多了去了。”
这话一出峨眉派的女弟子对他都是一声冷哼,紫微君见他们动静也不惊慌,只是嬉皮笑脸恨不得贴上那群姑娘嫌恶的嘴脸。见他这样,他们当家的也不肯管管。
果真便见那个粗短的汉子一下子仿佛是抽了气儿变成了个娇柔纤细的小姑娘,但是脸上仍旧是戴着面具。她脆生生一笑如同是出谷黄莺,也就是个十六七的鲜嫩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