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就算帮我一个忙。”刘总诚恳地说,“你走了以后,我们还要跟他共事,他的话,关系到美国董事会对我们的态度。只要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错了,这三十万就是你的。”
“对不起,我错了?”泪水在夏阳眼里打转:“水芙蓉死了,他们怎么不说一句对不起?”
“夏阳,你女朋友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这跟戴维没关系。”
“真的要道歉?”夏阳的手停在离卡片五厘米远的地方。
“真的。”刘总不松手。
“这钱我不要了!”夏阳整理衣领,昂首阔步走出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走廊。
同事们在背后惋惜不已:“多好的人呀,就这么走了。”
“他以前不这样啊,今天简直象犯了病一样,非要跟戴维顶嘴。”
“听说他的女朋友死了,好像是被美军打死的,所以他特别恨美国人。”
“那也不能全怪美国人,是他们自己心血来潮,非要到伊拉克旅游的。伊拉克是什么地方?那里不是每天都有人死吗?怎么没听说美军来中国杀人?”
“他被公司辞退,再找工作,就难找了。年轻人火气盛,做事不经过大脑……”
在电梯口,只有老宋为他送行,“夏阳啊,你是个好同志,你不应该走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别说了,”夏阳硬撑着不流泪,“我不会后悔的。”
“嗨……”随着老宋一声叹息,电梯门合上了。
夏阳回到家,躺在床上。卧室的天花板、四壁贴满了水芙蓉的玉照,看着水芙蓉的笑容,夏阳感到一丝安慰,有句话不是说吗?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一连几天没有性生活了,夏阳想,或许这是导致自己特别冲动的原因吧。他找出仿真人,拼在一起,看了三分钟,仍然没有一丝欲望。认识水芙蓉之前,仿真人是他的工具,认识水芙蓉之后,仿真人什么都不是。
夏阳收起仿真人,吸一支烟。很久没去拜访萧远山了,今天有时间,去看看他吧。
夏阳把车开进西郊山里,找到萧远山的别墅。
“他在果园里干活呢!”家里人说。
夏阳走进果园,有一群头戴草帽、身穿粗布衣服、背着药桶的农民正在给果树打药,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正是萧远山。
“萧大师,你好!”夏阳打招呼。
“夏阳啊,好久不见了。我也可以趁机歇会儿了。”
萧远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与夏阳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闲聊。
“你气色不好,气功也停练了。”萧远山喝一口水。
“萧大师,你不知道。”夏阳皱着眉头,把在伊拉克的遭遇讲了一遍。
“嗯。”萧远山脸上显出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你说你的腿断了,被阿布和医生拼起来,然后又催动内力把伤口愈合?”这是萧远山关心的问题。
“对,那时候我处在昏迷之中,只有很少的意识,我觉得好像是内力自己把伤口愈合了。”
“但这个内力是你前一段时间刻苦修炼得来的,如果你停止修炼,它就会逐渐消失。”萧远山教育夏阳要持之以恒。
“您说得对。”夏阳谈自己内心深处的幻想,“当我看到水芙蓉躺在冰床上时,我感觉她只是睡着了,我真希望能把内力灌注给她,使她醒转来。您说,这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萧远山破除迷信思想,“人分四种,生命力旺盛的人,将死但还有救的人,将死而且没救的人,以及死了的人。其中第二种人与第三种人没有十分明显的界限,既取决于病人本身的情况,也取决于医生的医术。但第四种人与其他人有着明确的界限。人可以由活变死,却不可能由死变活,这是单向的,符合物理学熵增原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