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天再次见到肖明成时,度蓝桦就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大对劲,隐约憋着话似的。
她先让方青己带秦牛去做画像,又叫人把那一大兜子精致小巧的点心拿下去加热,狐疑道:“你这什么眼神?”
肖明成刚处理完一段公文,正好起来走动下,闻言便端着茶杯去她对面坐下,先悠悠啜了口,这才将之前餐桌上发生的插曲说了。
“合着都觉得是我委屈了你,”他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我亲爹娘都叫我多看顾着自己的良心呢!”
最近一段时间他背的黑锅简直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度蓝桦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感动之余还有点好笑,“那回头我跟他们解释下,省得肖大人再蒙受不白之冤。”
“可别!”肖明成摆摆手,很是避之不及的道,“越描越黑,就这么着吧,不然叫他们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说我背后讲小话。”
度蓝桦伏在桌上放声大笑,“可你现在不就是在背地里告状讲小话吗?”
肖明成微怔,还真是哈!
他自己也觉得滑稽,愣了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点心是今天早上刚出炉的,一路走来只是被凉风吹硬了,稍微上笼屉一蒸就恢复原貌,蓬松柔软滋味儿很正。
度蓝桦让人送了一些去给公婆兄嫂和隔壁院子里做功课的常悦和秦落,自己和肖明成边吃边聊。
听了原委之后,肖明成点点头,“有道理,这么着,我这就手书一封,请太安知府协同调查。再给周边几个州府的地方官去信,看他们是否曾接到过类似报案。”
这类公文可以走三百里加急,毗邻州府的话,三五天就能跑个来回了。
他掰开一块猪油红枣糕吃了,觉得不错,正想去拿第二块时,度蓝桦却把剩下的一半递过来,理直气壮道:“我要再吃别的味道,这块吃不了了。”
中式面点什么都好,就是用料扎实,太管饱了!
男人嘛,替媳妇儿消灭吃不完的东西是本职工作。
肖明成先替她掰开个红豆包,散了散热气递过去,这才接了那半块红枣糕,也不介意是她吃过的,直接咬了一口,“这个倒是香醇,果然不错。”
顿了顿,他又道:“干等过于被动,需要两手准备。稍后画师做完画像,立刻让方青己去太安府衙送信,再派几个人与他同行,去了之后不必露面,暗地调查。”
度蓝桦慢慢嚼着嘴里大颗软糯的红豆,豁然开朗道:“确实是个好法子。”
说着,又朝肖明成拱了拱手,近乎夸张地赞许道:“肖大人好城府,好个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啊!”
肖明成吞下最后一口红枣糕,懒洋洋抬了抬手,“承让承让。”
人都要脸,西迟毕竟是在太安地界上犯的案,却被云汇知府知会,多少有些没面子。
而破案率又与地方官的升迁调动息息相关,既然被捅了出来,谁破了功劳就是谁的,所以争抢管辖权的例子屡见不鲜。现在两边都疑似存在受害者,都有争抢的机会和资格,不能排除太安知府不配合的可能。
但无论肖明成还是度蓝桦,都没有将功劳拱手让人的打算,最次也是个协同破案,自家辖区内都出了受害者了,让他们替别人做嫁衣?别说门,窗子都没有!
度蓝桦擦了擦手上的油,将之前做的笔记掏出来,两个人头挨着头边看边说。
“我之前问过秦牛了,那家客栈叫四通,就在太安府城东门一带,可以先让人拿着西迟的画像去问问,看掌柜的有没有印象。”
既然西迟每次都是把信放在柜台上,接手的人多少会有点记忆吧?
“如果没有,”她点了点桌面,“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受害人不可能只有秦牛和康广业两个,太安府内部肯定也有。而照秦牛的说法,西迟是外地口音,又常年到处跑,那么在太安府停留期间也必须有个落脚点,要么是客栈,要么是租赁的房子。
如果四通客栈没有线索的话,他们要做的就是走遍城内每一家客栈,以及可以短期留客的青楼酒肆!
若是有余力,也要拿着画像去租赁房屋的地方去问问。
肖明成点了点头,神态自若道:“确实。不过此事最好先不要声张,后面具体如何操作,且看看太安知府的回应再说。若他愿意主动配合,双方协同调查,那么联手交换情报未尝不可;若他一味回避,想来暗地里小动作也少不了,咱们只管查咱们的,只要不放到明面上,他们也不好说就是咱们过界。”
要是愿意合作,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若不愿意,那就各凭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