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双方又紧锣密鼓见了几回,还请了据说是高人看日子,最终定下来正月初一定亲。
其实度蓝桦对这个高人的真实性深表怀疑,因为这厮一开始的口形绝对不是“正”,但一听说肖明成可能要外地赴任,就非常顺畅且自然地说什么“大年初一万物初始,开门红”之类的吉利话。正好老黄历上也确实写了那天是诸事皆宜,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本来么,赶正月初一是担心定亲宴上凑不齐亲家,没成想正月肖明成和度蓝桦在,一直等到二月春闱了,他们竟然还在!
眼看着短租要变成长租,房东都来问了好几回,说后头还有几家想租的,您是要续租啊还是怎么着?
肖明成也捉急,心道你问我,可我不能去问陛下啊?
没奈何,只好续租。
肖明成自己都没想到在忙了十多年后,竟然会以如此意外的方式迎来漫长假期,短暂的焦虑过后,他反而放开了,每天该吃吃该喝喝,找认识的司马通、霍潇和洪元他们喝喝茶,再带着父母逛逛京城,生活闲散却充实。
腊月初九那天,洪元主动登门递了条消息,说他的事儿有点眉目了。
“昨儿惠妃那个二愣子舅舅进京了,我去酒楼盯梢,竟无意中撞破一桩大买卖……”洪元眉飞色舞道。
这句话内包含的信息太多,饶是肖明成也琢磨片刻才一一发问,“惠妃舅舅进京跟你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的,你盯人家梢干嘛?撞破的买卖又与我何干?”
你上门来就是说闲话的?
昨天春闱结束了,肖知谨和其余三个小伙伴都参加了,如今正各自等消息。
儿子要成亲了,肖明成也就把他当个正经大人,开始在四处会友时有意识的带上,算让他正式接触政坛。当年他孤身一人无所依仗,好在他的儿子不会。
今天小伙子也在场,闻言下意识看向洪元,心道御史都这么多话、这么爱管闲事的吗?
洪元啧了声,“你们倒是听我说啊。”
惠妃是近两年的后起之秀,原本只是个五品小官的孙女,谁承想会撒娇扮痴且能生,就入了成宁帝的眼。可能是一脉相承的家教不行,惠妃虽然没有兄弟,但却有个极亲近的舅舅,那舅舅脑子不好使还不自知,娶了个眼皮子浅的舅妈,两人可谓破锅配烂盖,整天在外头瞎胡闹,弄出不少新闻。
洪元最喜欢对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戚下手,骨头越硬越愿意啃,于是得知对方进京,立刻就盯上了:出事儿了御史再弹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抓第一手消息,全程跟踪啊!到时候真凭实据当众给你啪啪一摆,直接打死了别翻身,多痛快!
肖明成听后肃然起敬,觉得这厮做区区御史着实委屈了。
如此才干,您合该去别国当个细作啊!
洪元原本是打算盯惠妃的舅舅的,谁知听了半天也不过是两口子对着满城闺秀评头论足,觉得都配不上自家傻儿子:
那可是如今最得宠的惠妃娘娘的嫡亲的侄儿,多么荣耀的身份!
洪元捧着小本本记了半天,也笑了半天,决定转手就把这消息卖给话题中那几个女孩儿在朝堂上的父兄……
当他逐渐失去兴趣准备离开时,隔壁的包间突然有了动静:是户部的人。
本来么,就户部那几个老帮菜,每天上朝穿什么裤衩儿他都门儿清,就没打算细听。奈何对方嘴里忽然蹦出来一个老熟人的名字:肖明成,他刚要走的脚步就又停了下来,继续听了第二场。
“户部上了折子想要你,陛下意动,但好像又不是特别坚决,所以把折子压下了,一直搁置。”说到这里,洪元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听说西北这两年不大太平……”
西北的两府五州还是当年大禄朝从几个邻国嘴里硬撕出来的,一来连年战乱伤了根基,二来本就环境恶劣,导致多年后经济还是上不去,特别穷,主要业务就是处置中原流犯。
这一穷了吧,人口就上不去;人口上不去吧,兵源驻防只能依靠外地支援,天长日久的,朝廷上不少人就对那一片只知道伸手要钱的领土有了意见,导致边防极不稳定也很不牢靠。
大禄朝这边稍一松懈,几个曾经被打趴下,如今又渐渐缓过神来的邻国就开始不安分,听说这两年时常有小股骑兵滋扰,抢了就跑。
打吧,不值当的;不打吧,不甘心受这窝囊气……
反正最近几年当地文官要么一味守成,要么干脆使出浑身解数托关系想要调离,地方武将系统意见很大,成宁帝很不高兴。
肖明成瞬间明白了洪元的意思,“陛下想让我去?”
洪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可没明说啊,陛下也没放话,不过如今各处的缺基本都安排了人,简在帝心却还闲赋在家的,数来数去也就你们几个,差不离吧。”
洪元也很能理解成宁帝的心情,换他,他也想这么安排:这人治理地方、发展农耕真的太在行了!天生搞粮食的好手。
粮食是什么?粮食就是钱啊!有了钱就能吸引人口,就能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