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告诉我,黑手一定就藏在村里,他没有走远,或者说他就是我们村的村民,因为,他要看着他的诅咒应验!
我知道,在村里打听,是不会有结果的。我决定到镇上的杂货店去找找线索。我们村距离镇上很近,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彼此都熟识,至少也都能混个脸熟,而且当时并不逢节日,这时买烧纸的人,摊主应该会有印象。
之后几天,只要下午放了学,我就先到镇上,挨个小卖部和杂货店打听,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个店主告诉我,的确有一个人前几天曾来买过一叠烧纸。
但店主不认识他,而且说,这个人戴着帽子,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唯一的线索中断了,我很懊丧。
一个月后,爸爸出院了,手指保住了,只是没有从前那样灵活。放弃治疗后的姐姐,她的身体状况又开始退化,辛辛苦苦治疗四五个月所达到的效果消失殆尽,我姐姐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口眼歪斜、双臂痉挛、日夜卧床。
妈妈对此耿耿于怀,有一天,她带我来到了相邻乡镇的白埠村,这里有一位顶神的高人。在村口的小卖部,妈妈买了几袋钙奶饼干,我想打开一袋吃,但被妈妈严厉喝止了。
这位高人真的是名不虚传。妈妈是耗费一个多小时,骑自行车带我来,进村后,发现村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妈妈说,这些都是外地来找高人看事的。
“高人”是一位大妈。来到她家后,求她看事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大门外。站在妈妈身边,我看见她家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烟酒、糖果,我看着她家人把麦乳精像垃圾一样扔到角落里,我不断咽着口水。
等待了漫长的时间,终于轮到我们了。还没等妈妈开口,顶神的大妈就说了:“我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问家门口的那摞烧纸”
妈妈惊奇地连忙点头:对对对。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事你不用求我,这个事都是因为你儿子”,大妈这样对我妈说。
“跟俺儿子有什么关系”,我妈有些不解地问道,随后转头严肃地对我说:“原野,是不是你调皮放上的”
众目睽睽下,妈妈这样质问我,我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我大声哭着辩解着。
“你孩子是月忌日出生,月忌出生的人,上克兄下克弟。你闺女好也是因为他,孬也是因为他”,大妈说,“你儿子北人南相,也算是有异才的,不要屈了他的才”
这位大妈又解释了一下说,农历初五、十四、廿三为月忌日。这三天五黄入中宫,五黄是君象,中宫为星位之极﹐至尊之地﹐故当避忌。
听到这时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因为妈妈曾经跟我说过,在生我之前,她曾怀过一个男孩,但不幸流产,在我之后又怀过一个男孩,但同样胎死腹中。唯有这个姐姐,却又患上脑炎瘫痪在床。
大妈说完后,看了看我,又对我妈妈说:“你儿子以后跟我是吃一样饭的,但碗不一样。你们今天来问的事,等以后问你儿子就行”
她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就接着给下一个排号的看事了。临别时,她们也没要我们的钱和东西。回去的路上,我兴奋地吃起了饼干,妈妈却忧心忡忡。
以后,妈妈经常一边给姐姐喂着饭,一边对我说:“原野,你要争气啊,等我和你爸爸老了,你姐姐指望着你呢”,我总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时的我就暗暗下了决心:我要找到这堆烧纸的密码,找出它背后的真相。
第二章 见龙
我的学习成绩,永远是个半吊子水平。第一年高考失利,复读一年,考上了洛阳一所三流大学。
学校虽属三流,但幸运的是,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新闻采编与制作。
毕业后,又到了艰难的求职季。没有家庭背景的我,只能一人来到青岛市,成为了蚁族,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后,我终于接到了某县级电视台的试用通知书。
在电视台这种单位,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是非常艰难的。我参加的这批招聘考试,原来除了我和佳木斯的一个小伙之外,其余都是有关系背景的。
我俩没有师傅带,领导也不怎么待见。所以我们只能更勤奋一些,笨鸟先飞嘛。
三个月后,我顺利通过试用期,成为了电视台的一名正式记者,确切地说,是一名社会新闻记者:家长里短、打架斗殴、好人好事、奇闻趣事……
我参加了工作,家里的负担终于稍稍减轻。此时的我家,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元气已经被消耗殆尽,所以日子过得谨慎而又紧巴。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每天只吃馒头和面条,吃便宜的时令青菜,很少吃肉。
有一天,爸爸突然给我打电话:“原野,你不回家看看?你妈妈想你了。还有件稀罕事,今天上午咱家的菜园子里出现一条小龙”
听爸爸这么说,我兴奋异常。的确好久没回家了,另外,爸爸说的小龙是什么呢?在回家的长途车上,我想,或许是一条变色龙,或许又是爸爸编造的故事,故意逗我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