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人心最难测
第二日,弘曦刚下早课,如往常一般往正院儿里走。
“三阿哥,那拉府上老夫人方才过来了,这会儿正同福晋一道在里头呢!”
“郭罗妈妈?”弘曦愣了下,继而又想到最近一段时日频繁往府里递拜贴的几位舅母,微微皱了皱眉,才同一旁侯着的琉璃道:
“可知她老人家这会儿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琉璃虽心中已有猜测,面儿上却仍是摇头道:
“福晋同老夫人许是要说些私密话,奴才们方才具都是在外头侯着。”
弘曦微微点头,便也不再多问,而是直接抬脚往内室走去。
内室中,一身黑缎地对襟马褂的觉罗氏坐在炕头,此时一双褶皱遍生,稍显苍老的手正拉着对面的乌拉那拉氏徐徐说着什么。
一向沉稳的乌拉那拉氏眼中竟依稀有泪光划过。
这时听到外间弘曦的声音,乌拉那拉氏连忙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将人叫了进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
“郭罗妈妈!”
弘曦仿佛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依旧如往常一般语调轻快地做了个揖,起身后顺势倚在了自家额娘怀里。
此时的弘曦一身浅黄色对襟小马褂,头上带着个同色系的瓜皮小帽,因着一路走来,面上稍稍有些发红,瞧着反倒更健康活泼了几分。
觉罗氏苍老的脸上下意识露出些许笑意,继而又在自家女儿手上轻轻拍了拍。
接着又问了几句日常话,这时又有丫鬟端来几盘造型精制的糕点,见弘曦小手一直往中间的一盘桂花糕上伸,觉罗氏面上笑意不由更多了几分,眼神越过弘曦带着些许怀念道:
“你额娘小时候也最爱吃这个,那会儿子便是连院子里都要栽上棵桂花树来。这年年长出的花儿都落在了你额娘肚子里。”
说着觉罗氏忍不住笑了笑,眼角处露出数条清晰纹路,反倒更添了几分慈和。
“旁人栽这个是为了风雅,偏你额娘,就为了嘴馋罢了。”
弘曦略显惊讶的看了眼自家端庄持重额娘,心道馋嘴这原来不是他的锅啊!
想到这里弘曦又默默地拾起一块儿糕点塞到嘴里,嗯,都是基因惹得祸。
不过这会儿子他到是可以确定了,起码眼前这位郭罗妈妈,跟前头那几位舅母目的绝对不是一样的。
既是这般,弘曦揉了揉犯困地眼睛,还是不要打扰额娘她们了。
乌拉那拉氏颇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暗自得意的儿子,复又将目光转向额娘。
“也是额娘疼我!”当时她那大嫂还在那儿说什么影响风水。
什么风水不风水的,不过是瞧不得她们母女俩,且不愿教她们得意罢了。
知女莫若母,见她这般神色,觉罗氏哪里不晓得对方想些什么,这会儿见弘曦已经被带下去就寝,复又在对方手上轻拍了两下,才语重心长道:
“长惠如今日子好了,往日那些个是非也别总压心里,府里那些个人也不用多拉扯。额娘这里只有一句,万事只管过好自个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