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道:“师父去世,虽说百岁高龄,乃福寿,可还是于心不忍,还想让他老人家多活几年。”摇摇头,泪光点点。
费无极道:“师父活了一百岁,可是了不得,历经神宗、哲宗两朝,眼下又到当今天子这一朝,还愿他活到下一个天子,可如今都不能如愿。如若有可能,我费无极愿将自己的阳寿送给师父十几年,那也是好的。”不觉叹了口气,嘘唏不已。
张叔夜劝道:“不可胡思乱想,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来,自己去。’”顿时神情肃穆,示意费无极不可胡说。
张明远掰着手指头道:“这样说来,师父还多赚十年不成?”费无极道:“或许乃是天意,但愿师父在天有灵,可以安息。”
张叔夜拱手道:“告辞,我该走了。看到你们伤心难过,老夫心里也不好受。毕竟知道太平先生驾鹤西去这件事,一路上也是伤心难过,在东京我们曾彻夜长谈过。先生如同范仲淹大人,我历历在目,终生难忘。”一语落地,说的众人泪流满面。
张明远挥挥手,缓缓道:“多加保重!”费无极道:“一路顺风!”也挥挥手。张叔夜回过头来,神情肃穆之际,也挥挥手,深情道:“节哀顺变。”
大嘴念念有词,捋了捋胡须,叹道:“多加保重!”片刻,张叔夜与随从下山去了,直到不见踪迹,张明远等人才依依不舍,回灵堂而去。
“师叔!到底什么秘密?”费无极穿着孝服在斋堂吃饭时,猛然抬头看着大嘴,问道。众人目瞪口呆,不知何故。不过,大嘴与张明远却心知肚明。
大嘴装作若无其事,反问道:“秘密?”张明远也故作镇定,反问道:“师弟,此话怎讲?”
费无极蹙眉之际,掷地有声道:“你们要瞒到何时?你们说,我可以承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人,你们如若不希望我孤苦伶仃,可怜兮兮,就老老实实,说出来,让我自己判断,好也不好?”一脸认真,放下碗筷,嚎啕大哭。
张明远道:“无极,你别这样,又招惹大家的眼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伤心难过的不得了,可我们何尝不是如此。”见状也泪如泉涌。
扁头马上哽咽道:“无极,师哥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招惹我的眼泪。你太过分了,岂有此理?”拿起帕子不停拭泪。
阿长泪光点点,叹道:“师父走了,大家心里不好受,男人,心里难受,哭一哭也无妨。如若莫名其妙掉眼泪,那才奇怪呢,眼下随意,没人笑话你。”
大嘴灵机一动,何不先让这小子吃了饭,再做计较,想到此处,定了定神色,慈眉善目间劝道:“无极,你吃完饭,师叔我就告诉你。”
费无极睁大眼睛,喜道:“真的!那我吃,我好饿啊,这几日半夜起来睡不着,喝点茶,更是睡不着。”
大嘴掷地有声道:“那还有假,师叔说到做到!你知道,师叔从不撒谎,是也不是?”使个眼色,示意费无极吃饭。
“好!”费无极张嘴大口大口吃饭,好似恨的不得了,张嘴之际,恨不得咬碎那碗,狗刨似的,饭菜掉在桌子上,哪里是吃饭,分明是狗吃屎。
阿长见状,一怔,惊得呆了,叫道:“你!”扁头笑道:“俺以为,无极乃是狗吃屎!这吃饭不可如此狼吞虎咽,一定要细嚼慢咽,才有滋有味。”随即做个示范,众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点点头。
大嘴嘴里吃着饭,劝道:“慢慢吃,浪费粮食,罪莫大焉?这‘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啊,不可如此。”顿时摇摇头,细嚼慢咽起来。
张明远道:“哭笑不得,如之奈何?”费无极马上放下碗筷,叹道:“我吃完了。”虽说吃了饭,但嘴上没什么滋味,心头苦味十足。
张明远抬头一瞧,惊道:“师叔还没吃完。”费无极盯着大嘴,并不眨眼,笑道:“师叔?”
大嘴道:“明远不是早已替我回答你了吗?”头也不抬,依然细嚼慢咽,花白胡须,一瞬间,泛起水花,原来扁头给大嘴盛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鱼汤。
大嘴夸赞道:“扁头,好孩子。”说着竖起大拇指。
费无极道:“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故意浪费粮食。”扁头道:“桌子上的米粒,要不要自己捡起来?俺可是最听话了。”
费无极道:“我知道。”点点头,说着捡起米粒,喂到嘴里,嚼起来,津津有味,原来米粒的香味必须细嚼慢咽,如若狼吞虎咽,不仅没有味道,反而对身体不好。这可是李长安生前一直教导徒儿的口头禅,众人都记在心间。
大嘴吃完饭,擦了擦嘴,喝了一口鱼汤,不觉滋味甚美,鱼鲜味十足,眨了眨眼睛,马上笑道:“明远,我们出去可好?”
费无极马上问道:“师叔?”阿长故意打断费无极,叹道:“怎么了?”费无极依然执着道:“我问师叔,你们别打岔。”
扁头又故意捣乱,叹道:“我们一起出去,让无极一个人向师父忏悔好了。”
费无极道:“忏悔?!”挠了挠后脑勺。张明远气道:“怎么,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过错?”
扁头伸手一指,叹道:“你总是口无遮拦,俺见怪不怪。”阿长应声道:“你总是目无尊长,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