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的书法也是令人赏心悦目,大有王羲之的遗风。众人轮流,不落手看了又看,依然意犹未尽。
费无极叹道:“没曾料想翰林院的高手就是非同一般,看看这文章洋洋洒洒,情景交融,实在令人大开眼界,也叹为观止。不知道张大人如何就这般厉害了。才思敏捷,独树一帜,令人感慨万千。”
张明远笑道:“张大人果然是才高八斗,妙笔生花,如此锦绣文章,实乃妙不可言。他在西夏赋诗,乃是当场所作,果然才思敏捷。”
种师道笑道:“张叔夜大人告诉过老夫,曾几何时,他也出使过契丹,他说,在契丹人的宴射中,他首先射中目标。契丹人惊叹诧异,想查看他所用的弓。他心里当然不痛快,就灵机一动,以无前例为由拒绝。契丹人虽说一脸不悦,可也碍于情面,索性不了了之。出使归来后,他又画出契丹的山川、城郭、服器、仪范共五篇,上呈给了皇上。皇上觉得新鲜,就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予以褒奖,张大人说此事时,还不情不愿,他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不值一提。”
种浩看着张明远、费无极,马上笑道:“此番出使西夏,张大人颇有胆识,如若不是他,我等如何可以大显身手。有了他,我等才有了主心骨。二位兄弟,张大人此文,对西夏的感慨万千,果然是诗情画意,妙笔生花了。细细想来,也觉得张大人用心良苦,才高八斗,心思缜密,不愧为我大宋外使之中的佼佼者。张大人出使契丹的故事,我也早有耳闻,的确可以传为佳话。当年爹爹也是津津乐道,常常以此教诲我等晚辈,让我们向张大人垂范。两位兄弟,张大人如此妙笔生花,乃是不虚此行。西夏人岂不知道了我天朝国威,自然不敢造次。恐怕陛下的天子之气也带到了兴庆府去,乾顺心惊胆落了,也未可知。”一语落地,一个个哈哈大笑。
费无极神采飞扬,兴高采烈道:“乾顺即便不会心惊胆落,至少也不敢造次了。刚去之时,党项人扬威耀武,好生了得。离开之时,西夏人就恭恭敬敬,大有俯首称臣之意。真是不可思议,我大宋中原文化,完全就征服了西夏,可见一斑。回想兴庆府许多学子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就觉得万分自豪,万分喜悦。大宋天下无敌,便在于此了。”不觉笑出声来。
张明远喜道:“此番出使西夏,我大宋天威咄咄逼人,想必西夏也是领教了许多。我大宋文武双全,自然天下无敌。是也不是?”顿时点点头。
种师道兴高采烈之际,追问道:“此去西夏,除了乾顺,和文臣武将,一定有不少人物,有许多故事,快讲给我听一听。”
张明远道:“西夏很神秘,西夏很不可思议。乾顺居然有宝贝,叫做贺兰宝镜。”不觉笑出声来,挠了挠后脑勺。
费无极猛然想起一个人,就惊道:“西夏兴庆府那承天寺的燕丹大师,好生了得。居然猜出我与明远,乃是读书人,燕丹实乃神人。”种师道瞠目结舌:“有这等神人?”
张明远捂着肚子,乐个不住,笑道:“还有一个人,我不要说,不然笑的肚子会痛。”
费无极叹道:“焦彦坚,嘴角有颗黑痣,八字胡须,吹胡子瞪眼,迈着八字步走路,方才说过,如何又说,烦不烦。”
种浩也哈哈大笑:“这人很出名,我以为是谁,他便是西夏大名鼎鼎的礼官,叫什么名字,世人却鲜有耳闻。如若不是爹爹起先告诉我们,我们抵达西夏便难以知晓了。方才提及此人,眼下又提及,真是不可思议。这焦彦坚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就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此人。”
张明远回想起来,乐道:“真不可思议,在灵州西平府见到他,还以为他便是乾顺。”费无极古灵精怪道:“如若有缘相见,叫他黑痣大胖子好了。”
种师道捋了捋胡须,笑道:“没曾料想,焦彦坚如今果然升官发财了,他是西夏礼官。听说他时常出使辽国,还总往我大宋东京跑。”环顾四周,乐个不住。
张明远道:“我们不提焦彦坚,不然要夜不能寐了。”种浩问道:“此话怎讲?”费无极笑道:“我知道明远之意,毕竟焦彦坚他太好笑了。”听了这话,种师道、种浩笑个不住。
张明远问道:“干爹,不知我干娘何时回来?”种师道叹了口气,道:“你干娘走时心神不宁,怕是要在延安府停留许多日子。你干娘与他叔父可是最亲,情深似海,自然难以割舍。”
种浩道:“我娘也没和种溪见上一面,想必她很惦记种溪。种溪一个人去了东京本也没什么令人担惊受怕的,毕竟上次我们陪他一同去了一回,此番他再去,想必便是轻车熟路。就怕他贪玩,路上耽误功夫。”
种师道喃喃道:“你娘临走时,放心不下你们二人,还有明远、无极。当然最是放心不下溪儿。你娘说溪儿如若一个人去东京,怕是让人揪心。他虽说年纪不小了,可毕竟孩子气十足。出门在外怕是不会照顾自己。姚月也担心溪儿,要我叮嘱溪儿,不可粗心大意,路上要谨小慎微。”
费无极道:“干娘不必如此,好在种溪去过一次东京了,再次前往就当故地重游。这男儿志在四方,总要出去闯一闯,不能总被溺爱呵护,是也不是?”
种浩道:“我本想同去东京,可还要去找叔父,毕竟种家军要后继有人,我也该建功立业,为爹爹分忧了。他去东京赶考画科,我去边关建功立业。我等皆要光宗耀祖才是。至于我娘子,就留下来替我照顾爹爹和娘亲好了。”
种师道笑容满面之际,叹道:“浩儿长大了,知道光宗耀祖就好。我种家军世世代代,都要做大宋的忠臣良将,此乃祖宗家法。”
张明远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我们也要建功立业才好。种浩去镇守边关,种溪去东京赶考,我和无极,莫非碌碌无为不成,岂不辜负大好青春年华?如若碌碌无为,便要差强人意了。我等如今长大成人,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不枉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费无极道:“那是自然,好男儿,志在四方。是不是好男儿,我眼下不好说,但文武双全之人,定要为国为民,竭尽全力才是。如若不愿去庙堂,也不愿在江湖,只好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大显身手,保家卫国了,才不负堂堂男儿之志。”
种师道推心置腹之际,问道:“你们为何不考取功名,去庙堂大显身手。也不愿投笔从戎,镇守边关。只我四人,可实话实说。干爹愿闻其详,还望你二人说说看才好。”
张明远推开窗户,看向外边的垂杨柳随风摇曳之际,道:“干爹,我自由自在惯了,不爱做官。至于投笔从戎,并非没想过,只是离不开师父。想陪伴左右,报答他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我们自然明白,师父他老人家也盼望我等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将来有个好归宿,可以谋个好前程。”
费无极也走了过去,看向垂杨柳,笑道:“我也一样,对功名利禄很厌烦。做个江湖豪客挺好。”
种浩也走了过去,学着张叔夜昨日所说,叹道:“如今杀人放火容易,做忠臣良将难上加难。庙堂与江湖,只在一念之间。”
种师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张叔夜的文章,又看了一遍,叹道:“张叔夜算是朝廷官员里的一股清流。如今蔡京和童贯搞得朝廷鸡犬不宁,你们不做官也算想的通透,但你们可别以为江湖就风平浪静。听说如今山东和苏杭皆有盗贼出没,这是朝廷所言。老夫何尝不知,所谓盗贼也非都是真盗贼,恐怕都有难言之隐。官逼民反,如之奈何?括田所、花石纲、生辰纲、造作局、应奉局,一个个乱臣贼子打着为官家分忧的旗号,胡作非为,中饱私囊。真可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看太湖石如若会说人话,想必要破口大骂了。骂蔡京是菜鸟,骂童贯是饭桶,骂王黼是王豆腐,骂杨戬是杨贱人,骂李邦彦是李浪子,骂梁师成是石沉大海,骂朱勔是猪狗不如。”一语落地,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尽皆开怀大笑,乐此不彼。片刻,种师道引众在厅堂把盏言欢,喜乐无比。
宋夏两国议和后太平有望,京兆府长安城热闹非凡了一番,当晚,城里灯火辉煌,礼花四放,长安之夜,美不胜收。大雁塔下,烧香祈福。灞桥岸边,一轮明月,跃上枝头,静谧之态,美轮美奂。
波斯人在长安城流连忘返,追随岁月,遥想汉唐风华,令人感慨万千。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荷灯飘荡,美轮美奂。虽不及盛唐那般富丽堂皇,可也风华绝代,气度不凡,自有一股雅致,别有一种风韵。
老毒物听说宋夏议和,气得咬牙切齿,毕竟童贯又要加官进爵,老毒物便恨得气愤填膺,召集大毒物和小毒物,意欲尾随张明远和费无极的动向,看他们还要替大宋天子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