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黑走,踩到了一块软塌塌的布料,拿起来才知道是吕娟的内裤。
唐桉琢差点翻了个白眼,把内裤扔进水盆里。
“我有话和你说,我知道你没睡,妈。”
他不知道他多久没有叫过“妈”了,以至于吕娟瘦削的后背绷紧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转了个身子,像是齿轮和链条都生了锈的机器。
“说吧。”吕娟嗓音干哑,说一句话就要吞咽几口口水。
“有人愿意帮我,给我办了转学,过几天我大概就不回来住了。”
他选择了“有人”这样模糊的词语,吕娟果然也抓住了这两个字。
“有人?什么人。”
“好人。”唐桉琢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给出最宽泛的一个解释。
他听见吕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傍上大款了?”
“你别瞎说。”
“呵,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你妈都这幅德行了,你傍个大款又能怎么样呢?像他们说的,婊子的儿子嘛。”
“不过我可劝你,你现在年轻漂亮有本钱,以后年纪大了人家可未必——”
“他不是这种人!我也和你不一样!”
唐桉琢打断吕娟阴阳怪气的话,他可以忍受吕娟侮辱自己,但是不能带上魏则闻。
“呵,好好好,能不能让他给我点钱花。”
果然。
唐桉琢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不可能,你想也不要想。”
“小没良心的。”
床板咯吱一声,吕娟转过身背对着他,对于没有讨到钱这件事表现得有些无所谓。
房间里很安静,唐桉琢以为吕娟睡了,但是他不知道吕娟其实在对着墙哭。
没有声音地哭。
她承认,她是不想和儿子闹到现在这种状态的。
明明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却又离得很远。
但是她没有办法,她从事着最见不得光的事业,勉强营生,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具躯壳,没有血肉,没有心。
她知道唐桉琢学习很好,早晚会走出这里,所以她说着刻薄刁钻的话,一点点稀释掉母子亲情,让唐桉琢放心离开,不会对她有一丝挂念。
只是后来她发现,她对儿子的冷漠已经从有意为之到形成习惯。
她逐渐麻木,变成行尸走肉,满脑子只有怎么讨好客人,没有关心儿子,照顾儿子,没有亲情。
所以唐桉琢走了也好,离开她,生活或许才会变好。
唐桉琢心里烦,拿出手机对着魏则闻给的名片,输入电话号码给魏则闻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