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肉体与肉体之间的欢狂。
也是性灵之间的交汇。
——如果彼此之间未亲到这种范畴而就作出这类“行动”的,那是莫大的罪行,而且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所以,朋友之间,以身体热烈拥抱,暂时还是“招呼”的极限。
可是,像现在诸葛正我和长孙飞虹的“拥抱”,既不是“老友重逢”,也不是“情怀激荡”,更非“久违阔别”,反而,有点像是“生死相搏”。
而且,也真的是:
生死一抱。
成败相拥。
他们抱在一起,然后,就兀地凝住不动,像连时间、空间、动作、反应,全都凝结了似的,甚至,好像拥抱的双方,连心跳都停止了。
连生命都终止了。
他们已成为两座石像。
不。
一座雕镂了两个交缠相拥人体的石像。
任劳乍见凄凉王和诸葛神侯相拥在一起,几疑自己看错了。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所见。
他不禁向孙收皮诧然发问:“你怎么能预知他们相拥的!?”
孙收皮负手看月,看草,看院子,就好像没去留心战场。
——又好像,那战场不值得他去留意。
任劳却还是颇为震动,甚至不明白这双方两大主力高手,到底已言归于好,还是已互拼阵亡,他不禁颤声问: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孙收皮却悠悠闲闲地道:“这个小院子,这对年轻人称之为‘寻梦园’。嗯。这名字端的是有意思。有诗意。那天八爷问我:他要建一座园子供皇上行乐游憩,苦思好名而不得,看来,不妨就称作‘寻梦园’——反正,经此一战,这院子已无梦可寻,寻梦不得也罢矣!”
任劳听了半晌,还不太清楚孙总管的意思,只楞楞地道:“寻……梦……?”
孙收皮一笑,反问他:“是的。寻梦。——人人都有自己的梦,可不是么?难道你就没有梦吗?”
任劳又是一楞:
“梦!?”
——梦?
有。
他就知道任怨有非常令他震动的“梦”!
他知道那对任怨而言,那不只是“梦”,而是他一生之所寄。
——甚至可以说:任怨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活下去,为的就是这个。
任怨的为人容易怨妒,不得志前他能忍能屈,所以更没有什么人可以倾诉,没有什么人让他可以信任,除了任劳。
所以任劳有机会听到任怨那个辉煌锦绣的伟大的梦。
不过任劳听闻之后,一点也不觉得锦绣前程、辉煌堂皇。
反而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