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脱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双手空空而回。他想起难楼那双鄙视自己的眼睛,心里就冒火。就这样回去,自己肯定要遭到难楼的责难。他想做上谷乌丸族的大王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没有难楼的信任,没有显赫的战功,没有强大的实力,这个大王的位子怎么坐得上去?他这次出兵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借助拓跋锋的手消灭白鹿部落,杀了白鹿部落的鹿破风,绝了难楼想立鹿破风为上谷新大王的心思。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看到气势汹汹的汉军和白鹿部落的乌丸人突然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拓跋韬和几个手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豪帅,对面是豹子李弘的旗号,我们小心他使诈?”小帅拓跋貉指着远处逐渐消失的战旗,大声说道。
豹子的悍勇,对拓跋部落的人来说,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部落三位首领的性命,先后葬送在他的手上,其中还包括一位名震鲜卑的豪帅拓跋鸿。
“他的人数和我们相当。他攻我守,他要吃亏的。现在他率部退下,意图压制我们,给我们的士卒制造压力和恐慌。”拓跋韬摇摇头,低声说道,“他很聪明,是个难缠的对手。”
“我们能逃出去吗?”拓跋貉迟疑着,轻声问道。
他是拓跋锋的侄子,非常年轻。拓跋韬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们要想平安回去,需要三个条件。一是老天帮忙,不要再下雨了,河水在三天内降下来。我们撤退得匆忙,除了常备的干粮,没有其他粮食。三天后我们若能成功渡河,一路上也要杀马充饥。二是希望这几天汉军不要有援军赶来。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人马,完全可以发动攻势,击败我们。背靠治水河,我们没有回旋余地,战败是迟早的事。第三……”
BOOK。←红←桥书←吧←
第37节:第七章变卦的谈判者(2)
拓跋韬慢慢转过身躯,指着治水河对岸,苦笑道:“如果沮阳城的守军及时出击,占据对岸,我们就彻底完了。”
拓跋貉心情沉重,望着浑浊的河水,久久无语。
下午,拓跋锋派来的斥候在对岸射来木牍。鲜卑人、乌丸人没有文字,传讯就在一块木板上画上几个符号。拓跋韬看过之后,随手把木牍丢进了河里。
“大人有什么口信?”拓跋貉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拓跋韬苦笑。
“大军已经开始撤退。我们只能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了。”
“豪帅,我们可以杀出包围,一路向西进入代郡,再转而向北返回马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比守在这弹丸之地要强。”一个拓跋韬的手下突然提议道。
“军队没有粮草军需,后面又有追兵,长途跋涉之后,能有几人返回草原?”拓跋韬反驳道。
“豪帅,我们深入大汉国境作战,为什么牲畜存量这么少?如果我军尚有十日的口粮,也不会这样狼狈?”一名千夫长愤愤不平地说道。
拓跋韬默然不语。拓跋锋执意不听他和拓跋晦的劝谏,一意孤行,结果造成今天这个惨局。人算不如天算,自古亦然。
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
拓跋部落的士卒在狭窄的防御阵势里轮流警戒,时刻防备远处的敌人突然来袭。轮班休息的士卒躲在帐篷里,大家一堆堆围在一起,呆呆地看着奔腾的河水。虽然距离对岸只有八十多步的距离,近在咫尺,但在士卒们的心里,它却是那样的遥远,难以逾越。
拓跋韬为了稳定军心,将几十名斥候送到对岸之后,立即命令士卒们把几只牛皮划子全部毁了。谁都不准过河、独自逃生。
雨越下越大,大家的心情就像灰蒙蒙的天空,沉重而阴霾。
第二天清晨,拓跋韬迷迷糊糊地刚刚睡着,就被斥候的吼声惊醒了。
他一跃而起,大声叫道:“敌人进攻了?”
“大人,汉人的援军来了。”
拓跋韬不知是睡眠太少还是心力交瘁,身躯不听使唤地摇晃了几下,一屁股坐到泥泞的河堤上:“多少人?”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从战旗上看,是广阳郡的人马,大约两三千人。”
到了中午,雨虽然停了,但形势却越来越糟糕。
汉人的援军又来了一批,他们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而且,汉军肆无忌惮地把大营扎在了距离鲜卑人防守阵势一百五十步的地方。
看到汉军大营密密麻麻的帐篷,数不清五彩缤纷的战旗,往来奔驰喧哗叫嚣的骑兵,感受着笼罩在战场上空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鲜卑士卒的心理防线遭到了巨大的冲击。面对汉军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下午,致命的打击终于来临。
对岸的斥候传来最后一个消息后逃之夭夭。
沮阳城里的守军赶到了治水河。
看着对岸一字排开雄赳赳气昂昂的骑兵,拓跋韬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事情的发展都给他说中了。他想到的,汉军也都想到了,而且迅速完成了对他的包围。
现在,他就是一只死鳖。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鹿破风高兴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