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姑娘,不对,梳了髻,这是个小媳妇。
小媳妇和这胡同里的年轻女子不一样,她脂粉未施,长得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黑,身材从侧面看,肩膀那里有点厚,像是做过粗活的。
“妹子,你笑啥?”冬瓜邪魅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才多大点的人,还叫我妹子?叫姐,我比你大。”小媳妇也是个爽利性子,长得不是很美,但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得像月牙儿。
冬瓜朝小媳妇走过去,双手揣在袖子里,有肩膀往小媳妇身上蹭了蹭:“妹子,妹子,妹子,我偏叫你妹子。”
小媳妇躲开,一巴掌呼在他身上:“你长虱子了?乱蹭个啥?”
冬瓜也不躲,任由小媳妇打在他身上,冬天穿得厚,打上也不疼。
“妹子,你也来斗鸡吗?”冬瓜厚着脸皮问道。
“当家的在里面呢,我在等他呢。”小媳妇说道。
“你成亲了?哎哟!”冬瓜捂住脸,痛不欲生,“我还想来这儿赌几把,赚点银子,娶你过门呢,你咋就成亲了呢?”
小媳妇常在这里,对这些胡同串子见怪不怪了,头回见面,你就要娶我,胡说八道吧。
“少贫嘴,让我那当家的听到,扒了你皮子。”小媳妇说着狠话,语气里却带着笑。
冬瓜想飞眼,可是他不会,只好使劲眨巴了几下:“妹子,别忘了哥。”
“呸,你个不要脸的,小小年纪不学好。”小媳妇瞪他一眼,又拔着脖子往里面张望。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南瓜忽然开口:“哥,你问问这小妹子,她家斗输的公鸡是铁锅里炖还是砂锅里炖,我喜欢吃铁锅的。”
那小媳妇的耳朵很灵,没等冬瓜开口,她就抢在前面骂道:“你个小驴犊子,你叫谁小妹子呢,还有,凭啥我家的鸡就要输,凭啥输了就要炖,还铁锅,还砂锅,你是饿死鬼投胎吧。”
南瓜受到了惊吓,吓得藏到冬瓜身后,冬瓜连忙陪笑:“好妹妹,别生气,这是咱弟弟,咱们一家人,可别为这小孩子的话伤了和气。”
“呸,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他是你弟弟,可不是我的。”小媳妇骂道。
“早晚都是一家人,早晚都是。”冬瓜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贱。
小媳妇瞪他一眼,继续去看斗鸡,冬瓜的眼珠子却还粘在她身上,小媳妇终于装不下去了,问道:“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吧,有事?”
“没事,就是想多看妹妹一眼。”冬瓜一副流氓相。
小媳妇冷哼:“我从小就在三石头胡同里面混,可还是头回见到你们俩,说吧,你们是来干啥的?”
“如花妹妹?”冬瓜眼巴巴地看着她。
“呸,我才不叫如花,我叫喜妹子。”喜妹子纠正。
“喜妹子,你不记得哥了?前年你嫁给胡大富时,哥在你家门口哭了一鼻子,你不记得了吗?”
“呸,你个狗娘养的,净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可告诉你,我当家的人面广,这里认识他的人不少,若是让他知道,你往他头上种草,你看他不打死你。”
喜妹子伸手,朝着冬瓜的脸上拧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