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累了?”夜殇放下书,坐在楚风的身侧轻声问道。
累,倒也说不上,只是心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咯得难受。本来,一心想着能回去是再好不过的事,可真到了夜殇允许他走的那一刻,感觉又变了。似乎,这大半年来的生活已经留下了一些眷恋。可要说清究竟眷着什么恋着什么,还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一丁点的酸楚。
想到这里,楚风不禁哑然失笑,自打到了魔界就被夜殇关进了须崇宫,见过的人不外乎就那么三四个,怎么到了临走前还不舍了?看来老话说的对啊,真是随遇而安。但自己“安”的不是地方啊。
“想什么这般好笑?”看到楚风露出笑脸,夜殇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楚风言道“撇开其他的不说,你这里还真是风光秀丽,没有半点环境污染的问题。我们那边到处都是排放的废气,刮着风里面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到了晚上满大街的霓虹灯能把你眼睛闪花。”
“想静静,随时可以回来。”下面半句,夜殇没说,只是在心中想着: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夜殇的心事楚风始终是一知半解的,听了他这话倒有一种放鸟归林的感觉了。这家伙是放弃了还是转性了?十几天下来怎么这么大方了?楚风转过身子面对着他,笑道:“如果我再也不想回来了呢?”
“既然你说了‘回’字,已然是把这里当成了家,我已知足。”
无言以对,楚风也自问,为什么说“回来”?而不是“过来”?这才短短大半年的时候真是被同化了?这危险的念头才刚刚冒出来,下一刻,楚风挥剑斩断,正了面色对夜殇说道:“如果是朋友,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况且我还很喜欢花宝,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探望的。”
是探望他还是探望我?这个问题夜殇很想问,但始终闷在了心里。两仪尺被他合上,抬起手轻抚过楚风额前的发:“长了,该修剪修剪。”
讶异于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温柔,楚风下意识地说了声:“你。。。。。。”
庭院内一点亮光闪过,被夜殇的余光扫到瞬间消失。他敛下目光打断了楚风的话,说:“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唤外面的侍卫找我。”说罢,他竟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神情淡然的楚风看着夜殇走出寝宫,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疑云。刚刚院子里那个闪亮的光点似乎并不寻常,夜殇看见了便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似的。想来想去,楚风也坐不住了,起了身离开寝宫,出去一探究竟。
原本不知夜殇到底去了哪里,他凭着一向卓越的直觉去了夜殇的书房。到了门口发现把手的护卫竟然多了一倍,不由得更加疑惑。悄悄绕到书房的窗下,用灵力隐藏了气息,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便听见云羽的声音,他说:“这两天南主来了多次,都被我挡回去了。今天这一趟好像是很着急,若不是花宝突然跑出来,那老家伙必定闯了寝殿。”
接着,便是夜殇的声音,他说:“本君倒想知道,是谁告诉那老家伙楚风在本君的寝殿?“
云羽犹豫了一会,方说:“是,文攥官玉澄空。”
“今晚子时推上斩魔台。”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吓坏了云羽。他忙阻止:“不可啊夜君!你这样会引起众怒,若是真有一天楚风留在你的身边,这魔界中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现在不说其他三主,光是那南主已经对楚风动了杀机。你若再是这般护着他,势必会在落下口实,这岂不是给了那些人造反的机会了。”
“机会?”夜殇微蹙眉头“对本君来说也是机会,正好灭了四族,免得那些老家伙整日里光想着争权夺势。”
“夜君,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本君何时开过玩笑?第一个,就拿。。。。。。”
“不是说让你歇着么。”
楚风正听的入神忽闻身后传来夜殇的声音,他惊诧地回头一看,又难以相信地起身朝着窗户里面看看。前一秒还在坐在书案后面的夜殇竟然没了,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身后。楚风惊讶的同时又尴尬不已,红了脸心虚了。
“怎么,寝宫里很闷吗?”夜殇又问了一句。
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好奇地跟过来听墙根的?这多丢人啊。但是如此被动实在难受,楚风立刻摆脱了负面情绪,抬起头直视着夜殇的视线,似笑非笑:“你刚才走的太匆忙,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跟过来看看。”
里面趴着窗沿的云羽险些喷笑出来,他还没见过偷听被抓后这么大方的人,难怪夜殇对他一番情深,楚风真是有这本事啊。只是不知道一向厌恶背后搞鬼的夜殇会不会对楚风发脾气。
会还是不会?楚风也想知道,在他看来,夜殇肯定是生气的,而且火气还不小。这便打定了主意跟他蛮缠到底,说道归其,也是自己行为不当,若是不想看别人脸色,那只能蛮缠了。
谁料。夜殇走进楚风,轻轻牵起他的手,微微而笑:“你跟我一样都是劳碌的命。走吧,去看看花宝,免得你走了之后,他还要埋怨我。”
吧唧,云羽那下巴掉地上了。待转回身便看到书桌上放着夜殇不知何时写下的字,内容简单——南主心怀叵测,灭族。
这一路,楚风被夜殇握住的手止不住的冒汗,他知道自己心虚,也知道不该去偷听夜殇处理魔界的事物,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别扭了。只是这一路上夜殇闷不吭声,面瘫的摸样越发严重,楚风纳闷,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夜殇突然开口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