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有一日,太监整理朱见深曾经炼药之丹房,找到几本万安呈上的折子,上面多是一些春药配方,而朱见深的死因,其中一条便是纵欲过度。
此事公布出来,朝野哗然,万安羞愧难当,乞休而去,其他人也难以再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一同递上辞奏。
朱佑樘假装挽留一番后,除大学士刘吉,余人皆免职而去,随后起用杨飞的老熟人,前南京兵部尚书王恕,为吏部尚书;进礼部侍郎徐溥,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擢编修刘健为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办事;召南京刑部尚书何乔新,为刑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为左都御史;进礼部侍郎邱浚为礼部尚书。
又令徐溥专理阁务,所有纸糊泥塑的阁老尚书,淘汰殆尽。
姚昭武劫后余生,双腿已残,不宜再任山西总兵之职,故而朱佑樘封了他一个忠义伯的虚衔,赐府第一座,良田百顷,留他在京颐养天年。
至于梁芳,朱佑樘登基次日,便将他发配充戍。
此时杨飞已重归军籍,入锦衣卫,升千户,奉旨押着丧魂落魄的梁芳,心中之得意,可想而知。
锦衣卫乃皇帝近侍,杨飞居千户,守卫皇城,每日得见朱佑樘,官虽不大,却属皇帝的心腹爱将,如此一时之间宾客盈门,来者无非为了求官,让杨飞在皇帝面前为自己说说好话。
杨飞小人得志,来者不拒。
他意欲将昔日送出之礼十倍的赚回来,收礼收得手都酸了,但要他在皇帝面前进言,那是万万不肯的,乃所谓拿钱不做事的贪官典范,最后连对他言听计从的姚柳青都看不下去,出面相劝,杨飞这才罢手。
那时官吏之间送礼成风,司空见惯,故姚昭武对此略有耳闻,并未阻止,只是对杨飞与他父女二人同居一所略感尴尬。
杨飞乃他姚昭武的女婿,京城尽人皆知,可这个女婿却名不符实,与姚柳青只有婚约,并未成亲,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心中便寻思让二人速速举行大婚。
姚昭武召来二人,讲明意图。
姚柳青固是脸红过耳,杨飞却更是尴尬,心想梅云清仍在京城,自己此时跟姚柳青成亲,岂非存心让她难看?搞不好一怒之下,不再理会自己,那个一直陪伴她寻找许子吟的败家子,更会乘虚而入。
姚柳青见杨飞犹豫不语,俏脸忽转苍白,显是思及自己失身之事,还道杨飞心有芥蒂,所以迟迟不允。
当初她藉杨飞之名以拒杨云飞,虽出无奈,可后来杨飞多次舍命相救,她早就打定主意,如蒙杨飞不弃,便假戏真做,与杨飞共度此生,以报答杨飞救她父女大恩,至于她和丁文松的旧情往事,也只有永藏心底了。
“怎么?云飞你不愿意吗?”
姚昭武哪知杨飞会如此犹犹豫豫,话锋一转,颇感严厉。
上司余威犹在,杨飞打了个寒颤,心想老子能跟你说想娶别的女人吗?
杨飞偷看姚柳青一眼,见她凄然神情,忽觉不妙,要是姚柳青又想不开,上吊自尽,自己这罪过可就大了,是以连忙点头道:“云飞当然愿意。”
他早将真名告之姚昭武,还自作主张地,将这假名二字作了自己的表字。
“好,好,好!”姚昭武哈哈大笑,激动万分,思索片刻道:“这婚礼交由为父去筹办,你公务繁忙,就不用管了,只需在婚礼那日向圣上告假便成。”
杨飞有些犹豫道:“大人腿脚不便,还是云飞自己办吧。”
姚昭武哈哈笑道:“老夫千军万马都闯过来了,区区婚礼又难得倒我么?”
杨飞道:“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姚昭武沉吟道:“对了,先帝刚刚大丧,不宜行礼,咱们不能让那些御史抓到把柄,这事还得缓几日。”
杨飞连忙道:“不急的,不急的。”心想梅云清滞京已久,自己与姚柳青成亲之时,说不定她已离京,那时天高皇帝远,自己做过什么,她恐怕也难得知。
杨飞思及此处,心中不禁轻松起来,同时亦为自己欺瞒之心大觉羞愧。
姚昭武却抚须含笑道:“岂能不急,我这糟老头子还等着抱孙儿呢!”
姚柳青含羞嗔道:“爹!”蓦地思起一事,脸色剧变,娇躯一颤,摇摇欲坠。
“青儿!”
姚昭武欲待起身搀住女儿,奈何腿脚不便。
“青青!”
杨飞当然不会客气,紧紧搂住姚柳青,故作内行的把了把她的脉门,方才向姚昭武道:“她只是过于疲累,大人不必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