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滩市市委家属院三号楼是长滩市的常委楼,其中的一套房子的书房里,杨步山板着脸看着眼前的杨振功。
“说,你和刘志斌都干了些什么?!”
杨振功一听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一般的说道:
“没……没干什么……”
“哼……没干什么?那刘志斌被公安局请了进去?”
杨振功一听更是吓了一跳,进去了,真进去了?都不敢言语了。
杨步山一看杨振功那神情,就知道他和这事有牵连,不由指着杨振功的鼻子恨恨的骂道:
“你你……真是个混球!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杨步山平常涵养很好,很少说粗话,可是看到儿子那样子,气就从丹田嗖嗖往上冒,杨步山骂完,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刘志斌私卖煤炭的事情你参与没有?从中拿了多少钱?老老实实的把情况给我清楚,不然你就跟着刘志斌一起去蹲班房吧!”
杨步山骂完,又问道。骂归骂,但该了解的情况还得了解,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真要是进去了,那儿子这辈子就废了。他前程肯定也会受到影响,明年有位副书记到点,他还想着明年能挂个副书记呢。
杨振功还刘志斌被抓进公安局的事情中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才说道:
“我也就是市里有检查的时候给舅报个信,钱……过年过节的时候舅舅有时候给一点,两年总共也就万把块,东西不知道值多少钱……”
杨步山沉着脸没说话,下午的时候他接到晋安县委一个关系很铁的下级的电话,说他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和刘志斌的事情,看来那个神秘的人没有说假话,儿子确实不干净。
显然那个神秘人对这事掌握得非常清楚,但是却又没有向公安局反映,既没有赶尽杀绝,事情到刘志斌那里就为止的意思,也有严正警告的味道。不用说,打电话的人应该和陆政东有某种关联。
“你就只知道给我招祸,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去惹他。你为什么不听!”
杨步山的声音声音很是严厉。陆政东直接一竿子就插到尿素厂,除了刘志斌等人实在搞得离谱,肯定是儿子处处和陆政东作对,陆政东才痛下杀手!
“我……我……我以为他是从乡下调上来的……”
杨振功低声解释着,心里不由咒骂陆政东,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在单位上压在他头顶,弄得他回到家还得被父亲收拾。
“你是不是觉得他就是一乡下人,就一猪鬃厂跳出来的愣头青,却骑到你头上,怎么想怎么不服气?……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啊,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陆政东能坐上那位置?要是普通人,你们的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肯定先考虑你,你没有上去,这说明什么?说明给陆政东打招呼的人比你老子来头大得多!”
能够让市政府那边的人拂了他的面子的人,杨步山想不关注都不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儿子的顶头上司,他也想法设法的想从市里的其他领导那里了解到一些关于陆政东的信息,但一个个都是讳莫如深,根本都没有半点消息,越是这样,那来头越是深不可测。
而这一回,陆政东能够这么迅速的出手,总是需要有人给他指点情况,说明在市里有人给他保驾护航,但陆政东出手却是又狠又准,拿到把柄之后又是引而不发,十分的老辣,这说明陆政东也不是个泛泛之辈。
他本来是想把儿子放在那里,若是陆政东真是个人物,结交上了,那也给儿子找到了有力的靠山,所以是个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摆正位置,处理好两人的关系,可是儿子却是完完全全的当成了耳边风。不但没结交上,反而招了一个大敌,幸好陆政东不是那种爆烈的衙内做派,不然他这个儿子这回肯定是够喝一壶的。
不怪杨步山想得太多,把陆政东想得太厉害了,到了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级别,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步山看着低着头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
“我平常是给你怎么讲的?多栽花少种刺,不要轻易树敌,但要当干部那就很难免不树敌,要树敌那就不要有人反咬一口的机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但是你连人家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想对付人家,树了一个你根本就惹不起的大敌还懵懂不知,人家却是把你摸了个底朝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见血封喉,直指你的要害!你说说你是不是不知死活?”
“爸,我我……不会去坐牢吧?”
杨振功一听陆政东的来头这么大,心里顿时也慌了。
杨步山看着眼前的儿子惊惶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被他母亲宠坏了,平常看着还挺聪明的,但真正的大事却糊涂得很,平常傲气十足,一遇到点事情,一下就被打回原形。想到这里,杨步山不由想到,也不知道陆政东是那家的公子哥,至少其家里的人真是有远见,把他一直放在外面锻炼,总是在家人的庇护下,那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一见风雨就会被雨打风吹去,看看陆政东做事那么老练,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杨步山心里不由摇摇头,顿时有一种“生子当如孙仲谋”之感……
不管如何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总是自己的好,杨步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儿子一番,好让他长长记性:
“你现在知道怕了?若不是你收的那点钱,可大可小,往小可以说是亲戚间的往来借用,往大也够上纲上线,这回是人家觉得你根本不值得对付,放你一马,如果不是这样,你这回就栽了,你知道不知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君子有财,取之有道,若是你还敢乱伸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杨步山知道杨振功两年才收那点钱根本算不上啥,有他在,怎么也不会出现把杨振功送进监狱的结果,他也不是不爱钱,但是这钱该怎么来,可是大有学问,但见儿子什么钱都敢收,自然要吓唬吓唬他,见儿子听进去了才继续说道
“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了,我会想办法解决,陆政东那里,你要好好的去认个错,态度一定要诚恳,人家要的就是你的态度!若是你还不知道好歹,还去招惹他,不但你,就是你老子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步山严厉的告诫着,他知道得给杨振功换个单位的,但是杨振功是正科级,换个单位总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在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说完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振功,你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很多做过大官的人临死的人立遗嘱的时候会不让子孙后代为官从政吗?那是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凶险难测,实在不好走,他们是见得太多了,厌倦了,也怕自己的后人不是那块料招来大祸……这些我平常也没少给你讲,但讲再多,也没用,还得你自己去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