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八!”
“末将在。”一名汉将旋即打马向前。
“你也是十五个谋克,自北面突。”
“是。”
“老贺呢?”
“在这里……”
“你不要突前,你去引后面汉儿军出来,等姓田的撑不住了,就在后面替俺兜住,届时跟着俺一起压进去,看看能不能趁势入他大寨……”
“晓得。”
“其余人,等老赵和老萧夹住了,便跟俺一起趟过去!”王伯龙忽然抬手,又狠狠挥下。“立即动手,不要瞎等……这一战,俺还是全军的先锋,与你们一般在最前面!”
众将轰然应诺。
随即,原本倘佯在宋军大寨东侧河道外的王伯龙部即刻骑步分离,然后骑兵又一分为三,两翼先张,自左右两边一起去夹田师中,最后王伯龙本人更是率剩余铁骑直接拥上。
话说,田师中一出来,刚刚翻过河道,就派了一个人过来挑战,而王伯龙看到人来,说笑了不过几句话,便直接下令,竟然是分毫不等。
然后更是说干就干,直接扔下步卒,骑兵先动,这是何等速度?
莫说城上还在等热气球的高景山一时目瞪口呆,便是土山上的岳飞都怔了一怔……他还在担心诱敌之计万一不成呢?
不过,这些人相隔甚远,认知有所偏差也属寻常,有一个人却是反应极快,那便是离得最近的田师中。
要知道,田师中为了诱敌,带出来的两个统制部都是比较薄弱的那种,本就有些小心翼翼,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刚刚翻过河道,来到这边大堤上,便立即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王伯龙部的铁骑,居然人人披甲完备!
这意味着两件事。
首先,王伯龙的确是早就按捺不住了,早就想出战了,所以才会一整个上午都不解甲。
其次,既然披甲完备,那王伯龙的部队,尤其是主力骑兵绝对是可以随时出击的。
于是乎,在越过大堤注意到这件事情的那一瞬间,田师中便敏锐的意识到,接下来他要担心的不是诱敌会不会成功,而是这两支用来诱敌的御营右军统制部能否保全。
实际上,王伯龙还真就猜对了,那个使者不是去激怒王伯龙的,而是去拖延时间的。
而此时,既存了这种心思,那待金军一动,田师中自然是毫不犹豫,下令前队变后队,以定好的两个先锋统领官各率四五百人为后卫,掩护剩余部队迅速过河,撤回大寨。
然而,即便是田师中反应极快,但两翼足足三千甲胄俱全的金国铁骑又如何会慢?此时眼见着宋军撤退,这些早就想军功想到不耐的金军却是毫不犹豫,不等阵型整理完毕,不等部队尽数就位,便兀自顺着大堤自两翼奔袭而来。
金军骑兵来不及调整冲锋集群,宋军部队仓促转向,双方以混乱姿态凑在一起,直接便陷入到了混战之中。
不过,这两翼骑兵撞上的,本就是田师中安排好的两个后卫统领部,所以,作为主将的田师中没有半点动摇,只是催促中心部队速速归寨。
但也就是这时,王伯龙的将旗也动了,堂堂万户,眼见宋军将退,居然也不顾阵型未整,匆匆率部来冲。
你还别说,王伯龙这一冲,真就成功了。
宋军主力此时已经转头上了河堤,正在往冰上行,而留作后卫的两个统领部加一起也不到一千人,两翼被夹,后方空洞,然后被王伯龙当面一冲,几乎是瞬间付出了巨大伤亡,然后当即崩溃。
一千后卫部队,完完全全的丢盔弃甲,仓皇败退。
诱敌诈败之策,最起码一小半成了真败。
而这个时候,一名断后的统领官却又敏锐的发现了另一个危险之处——王伯龙部的骑兵,马蹄子居然是裹着破麻布的。
这当然不能使金军骑兵能在黄河冰道上冲锋,但却足够让这些骑兵不必下马,直接继续尾随溃兵追击。
此人作为一名统领,根本不可能知道宋军大的谋划,却是当即惶恐起来。
“王伯龙!”
恍惚了一下,也犹豫了一下,这名已经逃到大堤最高处的宋军统领官,复又转过头来,拿掉面甲,拎着手中的铁锏对着河堤下放声相对。“还记得安州张逵吗?!”
带着面罩的王伯龙循声而望,见到是辽东故人,当即剥开面罩大笑。
可只笑了片刻,这名金国大将便忽然收声,然后回头相顾:“那人是俺辽东故旧!他是想凭自己一个人拖延住俺们……射死他!”
身后诸多铁骑闻言,毫不犹豫,乃是蜂拥到河堤下,扳动手中重弓,朝着河堤上拎锏的宋将密集攒射,只是唿哨之间,那张逵便被诸多重箭射透甲衣,一声不吭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