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的铭心刻骨,分离的悲楚凄怆,直到生命终止仍不肯忘记的恒久盟约,怎能不令普天之下有情男女心悦诚服?
在我看来,这段情事最艰难的是离别。原著小说中女主角几番挣扎,终不能离开的原因是她不能伤害丈夫那个淳朴老实的好人,并且,年少的一儿一女很快长大,他们母亲的丑闻在小镇流传,将影响他们一辈子。她不能,是基于道德的考量,受外在环境规范拘束的结果。
电影中梅莉却说出一段更深刻的话,如果她跟着摄影师离开,那么,她和丈夫之间共有的美好经验与记忆,都将割裂崩塌。而她和摄影师的爱情落实在生活中,曾经浪漫绝美的感受,也会在现实磨蚀之下,逐渐烟消云散。这是纯粹以爱情本身为考量,以节制来保固一生只能有一次的独特恋爱,她不是不能,是不愿。
这才是中年之爱的动人之处。年轻人有热情的冲动;中年人则有了节制的力量。冲动可以毁坏生活的美丽事物;节制却能稳固安定珍贵的质素。
电影最后一幕,骨灰瓶打开,灰烬飞扬,我听见风与瓶中灰烬的共鸣,嗡……像一首歌,温柔如同叹息,在宇宙间的回声。
他们没有过桥,因为他们有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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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迷于爱,至死不悔
八十一岁的女作家杜拉斯,与世长辞。朋友说她死得太早,太年轻。不会吧?八十一岁可不能算年轻。
可是,她还能爱啊。朋友说。
在我印象里的杜拉斯,一直都是她发表在《情人》那部小说上,戴帽扎辫子的明丽容颜。秀靓的脸孔,帽沿下灿亮慧黠的眼眸。前两年在报章上看见杜拉斯与现任男友的相片,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杜拉斯,身边的男人高大、年轻而英俊,两人并肩而行,更像是祖母偕同孙儿逛街的景象。
这张相片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一时间说不出也理不清。
后来听别人发表观感,说:“好可悲啊,这么大年纪还跳不出情关,看不破。”
我却不同意这样的说法。每一次的情爱,都可以令心灵更丰盈,让爱的能力更深厚,使下一次的情爱更完满。
在爱中学习,也在爱中修行。
永不绝望,永不灰心。
我于是明了自己面对那张相片涌起的情绪,其实是钦敬。她在经历那样多的苦痛与离别之后,仍有勇气将自己投掷在爱情中。
杜拉斯曾编写过电影剧本《广岛之恋》,叙述一个法国女明星年轻时与德国军人相恋,恋人死去,她则因叛国而遭鞭打、剃头及坐牢的各种折磨。二次大战结束,她获释以后,到日本广岛拍电影。被原子弹轰炸过的广岛,断垣残壁,满目疮痍,与女明星的心境,成巧妙的映照。然而,即使是历尽沧桑,女明星的追寻依然不肯止息。
杜拉斯也是一样。她说:“我在倾听《印度之歌》……这个曲子给我想去爱的愿望。”她倾听的其实是心中永不止息的,爱的愿望。
去年冬天,也是杜拉斯生命中最后的一个冬天,她完成最后一部著作《这便是全部》,并且献给她晚年的情人杨恩(是照片里的那个男子吗?),写着:“好了。我死了。结束了。”
每一句话都是爱娇,都是一种任性,是向情人恣意的宣告,在爱中的女人才说得出的话语。如果没有情人,谁在乎你“好不好”、“死或活”、“开始或者结束”。
杜拉斯的文学,以及她的爱情,都在追寻之中源源不绝。
执迷于爱,至死不悔。
她是永远年轻美丽的情人。
贾姬和她的密友
贾桂琳?甘乃迪?欧纳西斯,当她走完人生旅程,许多人都喟叹,美国最有格调、最优雅的女人去世了。借着她而保存下来的某种时代感,和一些令人怀念的美好质素,消逝不见了。
在她冠盖云集的葬礼上,媒体热衷追逐的不是显要名人,而是一位年老绅士。据说贾姬晚年时光,陪伴着她的,就是这位密友。密友的神情很哀伤,却紧抿住嘴,不管媒体如何纠缠,始终不发一言。年初,贾姬的密友也去世了,他和贾姬的神秘恋情,再度引发媒体揣测和挖掘的兴趣。原来,这绅士是甘乃迪家的友人,甘乃迪遇刺之后,贾姬陷入极大的悲痛与恐惧,是他抚慰了她的神魂,给她信靠的力量。贾姬忽然决定下嫁船王大亨,令世人惊诧,也有了各方臆测。贪图荣华富贵?怎么看也不像。有这种说法,恐怖的暗杀行动针对甘乃迪家族而来,为了保护稚幼的儿女,她采取另嫁的必要措施。
无论世人如何喧腾嚣嚷,贾姬全然不予理睬,她却写了一封信给密友,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她真挚地感谢他一直以来的扶持和温柔,期盼他们之间的情谊永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