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两个说了会儿话,谢知筠见天色尚早,决定今日便不留家中,还是回肃国公府。
谢知行要送她,却被谢知筠瞪了一眼。
“你就老老实实在祠堂反省,既不想去族学,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谢知行刚要起身,听到这话又委顿在地,蔫头巴脑应了一声:“知道了。”
谢知筠又看了看他,这才出了门去。
麦穗一直守在门外,见她出来,便立即迎了上来。
“麦穗,你看顾好少爷,他还年少,不太懂事,你更沉稳一些,要多上心。”
麦穗满脸羞愧:“是,小姐。”
谢知筠这次才离去。
既然要离家,谢知筠便还要去拜别父亲。
她想起方才谢知行的话,心中不由有些沉寂,故而一路沉着脸来到劝勤斋前,面色也并未转圜。
还未来得及说话,苏忠就迎了上来。
“小姐,少爷如何了?”
谢知筠眉头轻皱,她声音清润,吐字清晰,可让二楼书房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阿行被打得狠,又一日不进米水,故而有些低烧,但他年轻,身骨又好,倒是无大碍。”
谢知筠道:“只是他不懂事,不知体谅父亲,才有此劫难。”
苏忠讪笑道:“少爷无事便好。”
论说阴阳怪气,谢知筠在谢家可称第一。
“方才我就同阿行说了,若是族学有什么难处,尽管同父亲明言,父亲疼爱子女,又明事理,怎会不管子女痛苦,硬逼着去族学呢?”
苏忠这一次连话都应不上了。
谢知筠抬起头,看向了那扇半开的竹纹窗。
明明是亲生父女,却只能隔窗相谈。
她最终未再说要见父亲的话,只对苏忠道:“忠叔,此回邺州时间不短,国公府近来繁忙,我便不在家中久留。”
谢知筠如此说着,唇角轻扬,就要行礼告退。
但此刻,二楼中的听书人却开了口。
那是很低沉的嗓音,清润朗月,如珠落盘。
不见其人,也能知其朗月清风,松姿鹤骨。
“知筠,你可曾好好劝诫知行,他如此乖张不通,顽劣不堪,如何能堪大任?”
这话让谢知筠唇角的笑挂不住了。
她垂下眼眸,垂手静立,安静听安坐高楼的父亲如何评议他们姐弟两人。
而楼上的父亲也不需要女儿的回答,他从不允人辩驳,即便是唯一的嫡长女也不可。
“你们姐弟生性固执,即便为父再如何细心教导,也扭不回性子,去岁你不肯成婚,与我相闹,我念你年少不懂,不予计较,然过年时你又同家中族老冷脸,实在不该。”
一阵风吹来,飘摇的雪花又落。
只停了半个时辰的春雪再次飘临大地,寒冷了每个人的心肠。
谢知筠声音干涩,她躬身冲紧闭的门房行礼。
“父亲教导得是。”
这一声认错,倒是让楼上的父亲止了训斥,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是谢氏的正宗嫡出,行走坐卧皆代表谢氏门楣,无论如何都不能堕了家族荣耀,毁了谢氏百年根基。”
“你如今已经出嫁,成了卫氏妇,更要恭顺自持,上孝顺公婆,下侍奉夫君,当好卫氏的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