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戟见她对这个梦这么执着,猜测到这梦太过真实,以至于谢知筠夜半三更不睡觉,同他黑灯瞎火回忆噩梦。
卫戟口吻轻松:“小事一桩,明日便能成。”
谢知筠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卫戟就开口:“不若把岳父家中的马匹都调出,就说先锋营征用,家中只剩驾马车的马,行弟就不会一心想着骑马,对否?”
这个主意是极好的。
谢知筠颇为意外地看了卫戟一眼,没想到他做这些事当真是得心应手,主意不断。
两个人貌合神离,此刻却忽然心有灵心。
即便看不到谢知筠的表情,卫戟却也福至心灵地猜到了她的想法。
“阿爹常年征战,早年家中只有继母和弟妹,我若再蠢笨些,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被百姓称颂的少年将军,原来也有左右逢源,捉襟见肘的过去,他的这些机灵和巧劲,都是从小到大磨练出来的。
卫戟低声笑笑:“再说,战场上也不光要比拼武力,一味蛮干自然不行,我不能不顾兄弟们的性命,不能不去想战后百姓的生计,不能不为所有人考虑。”
所以,别看少将军高大威武,光明磊落,在外人眼中是可靠稳重的大将军,私底下,他并不古板冷漠。
同他说了这一会儿,谢知筠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刚一放松,困顿和疲累便席卷而来,谢知筠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方才醒来时他就在自己身边。
前夜吃醉了酒,两个人闹得没完,她自不记得要去赶他,而他也可能醉的不省人事,没有如同往常那般主动离开。
不过,这一夜折腾,不光让谢知筠成功入梦,也让在她身边并未离去的卫戟也给了清晰的分析。
说实话,他不仅给了她一条明路,也让她重获轻松,不再担忧。
思及此,谢知筠低下了头,声音也弱了几分。
“小公爷可累了?不如早些歇息,明日还得早起。”
说完这话,谢知筠却一动不动。
卫戟挑了挑眉,好笑地看向谢知筠:“夫人用完就丢,着实让人心寒啊。”
用这个字怎么听怎么怪异,谢知筠眼神游移,从他身上挪开,往架子床里瞧看。
“我不惯同人同塌而眠,”谢知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自然,“再说,分房而居是我们一开始便商议好的。”
卫戟顿了顿,却并未起身,反而耍赖地往后面一躺,如同山丘一般堵住了床榻外沿。
“哎呀,夫人方才所说的噩梦实在吓人,”卫戟声音透着委屈,“为夫很是害怕啊,不敢自己独眠。”
谢知筠:“……”
谢知筠知道他心存戏弄,故意耍赖,无奈今夜实在太过疲累,以至于她没什么精神同卫戟纠缠。
她自顾自在那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卫戟的平稳的呼吸声,才偏过头悄悄看了他一眼。
黑暗中,她看不清卫戟的面容,却猜测他已经入眠。
谢知筠微微松了口气,她把肩膀上的袍子取下,轻轻放到边上,然后便慢慢躺倒在了床上。
刚一躺下,她就感受到了身边的热度。
架子床很宽敞,两个人不至于挤在一起入睡,但身边突兀多出一个人,又那么高大挺拔,让人很难不去注意。
谢知筠一开始确实是很注意他的,她甚至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一呼一吸,均匀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