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家伙!!”对方抬起另一只手,欲要甩向秀楠的脸。却被眼疾手快的秀楠扣住手腕,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将其推开,对方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笑声如波浪般在班上掀起,有的人对短发女生落井下石,说“好差劲呀,我还赌你会赢的。”短发女生怒目环视一圈,本来被秀楠推倒在地已经够丢脸了,现在居然还被其他人落井下石,双重的羞辱使她的脸完全扭曲了,怒火中烧,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双手握成拳头。她的一位朋友走过来欲要将她扶起,却被她一手打掉,自己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恶狠阴鸷的眼神锁住秀楠,准备再次挑战对方。
秀楠面无表情地观看这一过程,嘲讽的笑意早已沓无踪影,嘴唇闭成一条直线,不像其他人那样给予对方嘲笑,也不像那位女同学给予对方帮助。当对方将要再次攻击自己时,秀楠依然摆出一副淡定沉着的模样,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
这时,教室的门被拉开,身穿白色衬衫打黑色领带的班主任走了进来。短发女生不甘心地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秀楠一眼,轻声说道:“下一次你不会这么走运的。”遂回到的自己座位,其他人明白好戏业已结束,也纷纷地坐回座位上。
班主任瞧了一眼秀楠,再环视了班级一周,气氛的不对劲使他明白方才肯定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这些不愉快的事必定与秀楠有关,只有秀楠才是导致这种气氛出现的最重要的原因。不用问亦大致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已属于司空见惯的现象,班主任早已见怪不怪,只要没有闹出出格的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坐在第一排最后一个座位的男生仍然面带不明意味的笑容凝视秀楠,他看着对方从书包拿出课本放在桌上,翻到老师所讲的页数,然后拿起黑色的签字笔,目光盯视前方的黑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随意地瞄一眼,不会作多于两秒钟的停留。
“你在看什么?”前面的同学转身时发现对方正望着秀楠那边的方向。
男生没有回答,不知是看秀楠看得出神了听不见对方的问话,抑或听见了可不想回应。
前面的同学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发现对方的目光正好落在秀楠的身上,不禁感到疑惑,“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
对方笑着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秀楠看着黑板的时间里发现附近有一道视线一直盯住自己,她一开始没有兴趣知晓这道视线的主人,认为过一会儿对方便不再看向自己,可上课的时间已过了一半,那道视线依旧没有移开,秀楠不觉得这个班上有谁会长时间盯着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好奇心委实被勾起了。
于是转过脸,朝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坐在第一排最后一个座位的男生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面带微笑。这个笑意在秀楠看来多少有些怪异,不是平常所见的一般式微笑,而是令人捉摸不透含义的笑,仿佛隐藏在这微笑下面的是深不可测的黑洞,某些什么蛰伏于这个黑洞。
秀楠说不上讨厌这个微笑亦绝无法对这个微笑产生好感,仅仅是无感罢了。无论是怀有什么含义的微笑皆与她无关,对方想怎么笑便是。
她对这个男生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对方的容貌一直作为模糊的轮廓附着于脑际。她与这个人没有交集,就算彼此在街上遇见恐怕也不会打招呼,何况对方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即便扔在人群中亦没有人能够一眼发现,勉强能说上特别的地方就是对方的右边脸有三颗小小的黑痣,一颗在眼角,一颗在脸腮,一个在嘴角旁边,可能由于对方的脸较为白皙,才长了三颗黑痣。
秀楠很早便察觉到对方在这点上与他人的异样,因为全班只有他一个人脸上的痣是这样分布的。可这一特点与本人的容貌同样作为模糊的轮廓存在于秀楠的脑海,并没有增添多少深刻的成分。
从中学一年级到中学五年级以来,她与这个人谈话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清,并且她已记不起谈话的内容了,甚至有没有与对方谈过话这一事实都无法准确地把握。说到底,这些记忆早已失去了原貌,犹如在晨曦的林间弥漫的雾气,随着时间的微风吹拂,渐渐地消散。
秀楠重新看向黑板。少卿,脑袋被什么轻轻地敲了一下,一直被忽略的记忆浮出了水面。
!
☆、第七章
秀楠对这个男生的印象并非完全模糊不清,正如刚才所想,她很早就发现对方的相貌与他人的差异,也就在那个时候起秀楠便注意到这个人,只不过后来没有一直放在心上,可其形象仍然存在于脑际。
不过浮出水面的被忽略的记忆并不是对方的相貌问题,而是另一个问题——对方暗中观察她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思绪顺着轨迹前往记忆的深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对方暗中注视自己这一状况应该是从中学二年级开始的,即是从她开始旷课逃学的时候开始。
秀楠的精神没法集中在黑板上了,视线落在摊开的课本,上面的文字与符号完全进不到脑子,心思转移到了她正在思考的事情上。长期隐藏在心头的疑惑似乎有了一点眉目,自从开始逃学之后,每次回到学校她都会感到附近有一道视线锁住自己,由于她没有兴趣知晓这一视线的主人,因此她从未顺着视线投来的方向望回去。
最初对方观察自己的时间没有像今天这么长,约莫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左右,因为以前的秀楠可不像现在这般认真听课,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去留意周围的事情,即使不用眼睛去打量,她亦能以皮肤去感知对方注视自己的时间长度。
对方打量自己的时间不知不觉地增长,发展成今天用整整半节课的时间来注视自己并且还没结束,导致秀楠不得不转过头回望对方。以前她只知道这道视线是来自第一组的方向,但究竟具体是哪个人则不得而知。今天她终于不再像以往那样选择无视,终于得知长期以来观察自己的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
另一个疑惑随之涌上脑海,这个人为何执着不已地长期盯着自己呢?秀楠自认为没有堪称特别之处,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作为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个体存在,甚至用凡庸来形容更加贴切。没有出众的形象,没有过人的才能,至今一直没能弄清楚地铁的路线,甚至对日常的各种事务亦不是很了解。
既然如此,对方何以锲而不舍地观察自己?莫非身上存在着对方所需求的某种自己并不知晓而对方知晓的特质?秀楠将垂在桌面的头发撩到耳后,这个想法横看竖看都是荒谬可笑的,她不认为自己的身体存在特质这一玩意。但除此之外,她找不出其他恰当的理由。
难不成要主动走到对方面前,询问道:“呐,XX同学,我想知道你一直以来盯着我看的原因,可以告诉我么?”这个举动无疑是行不通的。首先秀楠不打算询问对方,她亦没有这个兴趣去了解对方的意图;其次,对方可能不会乖乖地托出事实,想必要耍些花招,兜上几百圈,到头来依然不肯透露缘由。
秀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倒不如用这个时间去听还没听完的披头士的唱片,后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