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4日。
整整一个礼拜,吴山跑遍了城里几乎所有的商场、餐馆、浴池、停车场、电玩室、清洁公司、地下舞厅、城建处、装卸队、钟点服务站、幼儿园接送中心等等,它们的回答都是一致的:对不起,没有工作。按常规,这些单位需要吴山出示证件,通过证件的号码可以查询到应聘人曾经做过的工种,吴山知道,虽然他的工作做得不是十分出色,但每个公司对他的评语都是蛮好的,一是他的年龄,经理们出于对年老体弱者的同情,并不深究那些芝麻丁点的小事;二是他的生活态度,跟许多年轻人一样,吴山年轻时也是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只是太急功近利,浮躁的性格使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特别是搞期货公司的那几年,一时的冒险断送了他的前程,到了现在,人一老,什么都没有了,辛劳的生活改变了他的性格,他的现在比谁都呆板,比谁都难以激动,他把自己一层一层裹入茧中,只要有口饭吃,他就不会从茧内伸出头来。因此,他从不与人争执,哪怕少一点,他也忍着,活儿再累,只要不至于将他累垮,他还是能挺过来的。同伴都说他肯卖力,人缘好,有关考核的评语自然是最好的了。问题不应该出在这方面,一定是其它地方出了问题。即使是最累最苦的“下水道清洁公司”都不愿雇用他,这肯定是其它地方出了毛病。
一星期过去了,那点工资只剩了一半,望着日趋短暂的天色,吴山急了。
思来想去,吴山觉得不能在n3城再呆下去了,去哪儿呢?吴山自然想到儿子吴三更。o2城离这儿8百多公里,吴山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这天晚上,吴山给花子姑娘打了电话,那边的人告诉他花子正忙着,没空接电话,叫他过一会再打来。吴山挂了电话,心里空落落的。半小时后,他又给花子去了电话,这一次是一个小伙子的声音,他说花子小姐不在,有事的话他可以转告她。吴山想了想,放了电话。这天夜里,吴山心里闷得难受,怎么也睡不着,他披了衣服,来到阳台上,想起了前妻胡花荣。那个一年前突然消失的女人,除了把钱不定期寄给儿子三更在o2城指定的帐户外,没有任何信息证明她的存在。吴山甚至认为胡花荣已经死了,就像当年岳父突然因病离世一样,妻子的消失同样让人感到莫明其妙,他所能做的也许就是等待了,可要等多久呢?两年?亦或五年、十年?没有终点可言,无论他接受与否,现实总让他无所适从。他拧紧了螺丝冒,可螺孔正像他现在感觉到的——无始无终,你以为马上就能紧死了,可实际上谁都不清楚到底还要拧多久。
在阳台上站久了,不争气的膝盖又在发抖了。吴山回到床上,两只手不自觉地拨弄起自己的阴茎,一分钟的时间它就勃起了,他急促地喘息着,一面想象着花子的身体,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正如那个夜晚他们所做过的,此刻他不过是在梦里重复了一遍,无非是想让自己沉溺在荒草连天的沼泽深处。
醒来时,天已大亮。马路上人声嚷嚷,窗外,吴山头一次发现,槐叶已经枯黄了。
刚洗了脸,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你们找谁?”吴山盯着铁栏外的两个高个子问。
“这么快就忘了?”其中一个朝他探了探头,手里摇着一串钥匙。
“我们在医院见过。”另一个说,脸上浮现出挑衅般的冷笑。
“我们根本不认识。”吴山的心里陡然一惊,可表面上,他仍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院方让我们来找你,一是跟你谈谈,二是来告诉你点事——”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有关你妻子胡花荣的,怎么,没兴趣?”
吴山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打开门锁。两个人一前一后跳了进来。
“房间不错嘛。”一个人四处转悠着说。
“沙发旧了点,不过,这弹性挺好的,我喜欢。”另一个一屁股坐倒,端起茶几上的瓷杯,“一个人要是十年没喝茶,看到这东西会怎么想?”说完,他歪了歪嘴,把舌头吐出来,滋的一声又缩了回去。
“我老婆在哪儿?”吴山冷冷地问。
两个人都没吭声。
“我老婆在哪?!”
“你急什么!我们和你还没有谈好呢,你让我们怎么说?”
吴山也坐了下来,身体朝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跟我们回去吧。”一个说。
“我没病。”吴山很平静。
“医院说你有病,我们是按章办事,这是你的通知单——”
吴山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就撕了。
“你要考虑后果。”另一个开始说话了。
“你们再这么说,我只好请你们出去了。”吴山也有点生气了。
“你请得了吗?实话跟你说吧,没有院方的许可,你根本找不到工作,这一点——恐怕你试过了,我们不是为难你,这只是一次血清化验,用一根直径为3。8厘米的塑料针管抽取50毫升血液,化验的时间为25分钟,没问题你立刻就能走人,我向你保证。”
“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