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译民叮嘱完要钱的事,也笑眯眯的上班去了,帅斌炮几个,昨天晚上忙的太晚,这会儿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大觉呢。
崭新的球鞋,陈月牙当然不止给大房和三房的孩子买了,给自家的几个孩子也一人买了一双。
超生抱着鞋子,就去逗几个哥哥的痒痒。
“啥,新鞋子,还是球鞋?”贺斌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看到超生抱着一双崭新的,他从来没穿过的球鞋。
贺炮从床上跳下来,看妈妈又掏出一双新球鞋来,扬起脖子扯开嗓子就嗷了一声:“妈,我也有吗?”
显然,不止贺斌和贺炮有球鞋,就连超生也有一双崭新的小球鞋。
“妈,这双鞋我会穿三年的。”贺帅把脚蹬进鞋子里,这鞋子,跟自己原来那双小的大拇指都露出来的鞋子可完全不一样了。
据说,这家伙是他们学校学习最好,长的最帅,收到情书最多的小帅哥,不愧名字里带着帅,走一步都比别人更帅。
贺斌和贺炮有了新鞋子,也有点儿邯郸学步式的不会走路,在地上跳着八字。
现在,他俩有新线衣,新鞋子了,裤子虽然还是破的,但裤子也就藏个牛牛,新和旧有什么关系,他们现在已经是胡同里最鲜亮的孩子,再也不土气啦。
“妈妈今天带着妹妹出去一趟,你们可不准爬垃圾山。”陈月牙说。
贺帅对于垃圾山那可是有瘾的,怎么可能不爬垃圾山呢?
“爬了垃圾山,你的鞋子脏了我可不帮你洗,小白鞋子很难洗的哦。”陈月牙说。
果然,贺帅望着崭新的鞋子陷入了苦恼之中。
在自个儿失而复得的家里里里外外转了一大圈,贺帅一拍脑袋:“妈,你带着妹出去吧,我们给咱们搞卫生。”
“你能管得住他俩?”陈月牙反问大儿子。
斌和炮是只要有时间就在对打,像两条野狗一样,撕都撕不开。
“能啊,半天我就能训的服服帖帖。”贺帅望着两个小野人似的弟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
把两根人参用手绢仔仔细细包好,再把超生往背上一绑,陈月牙出门了。
贺斌和贺炮总共挖来了两根人参,本来她打算让贺译民吃一根的,但他坚决不肯吃,她只好去把俩根给一齐卖掉去。
然后再去钢厂收自己那七千块钱。
毕竟她这儿还没拿到钱,大嫂和弟妹就因为那笔钱已经急的不行了。
现在的投机倒把是真不好干,因为据说为了搞严打,还有很多治安队的人在搞钓鱼执法。
也就是说,你去卖东西,很可能买你东西的人就是个治安队员,他要转身把你一举报,得,五十块钱以下的拘留五天,五十块钱以上,统统坐牢。
所以,要上街搞点投机倒把,那真跟作贼一样。
拿着两颗人参出了燕支胡同,往钢厂走的路上,就在河边有一条黑市。
这个黑市上并没有货物,所有的人都是袖着两只手,慢悠悠的在路边走来走去。
不过,只要你留心往河沿下面看,就能看到河沿边上挂了很多的筐子,有些筐子里装的是红薯,野蘑菇,还有些是人从山里打来的兔子,野鸡和鸽子。
“大妹子,有啥好东西拿出来咱们瞅瞅。”有人说。
陈月牙本来想停,但超生在她的背上摇头,她也就不停了,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几步,又有一个脸上长着一只大痦子的人问:“大妹子,有烟,有酒,还是有啥别的好东西要卖?”
陈月牙想卖掉那两根人参,正想停下来,超生又摇头了,得,看来小丫头对这个人依旧不觉得顺眼,那陈月牙就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出黑市好远了,四周几乎都没有人了,超生突然摇了摇妈妈的脖子,陈月牙抬头一看,有个脸色黑乎乎的男人,就站在河沿上,目不阴森森的,正在望着自己。
“闺女,那看着不像个买得起人参的人。”陈月牙说。
超生最着急的一点就是她不会说话,而且,她已经认出那个人来了,但是妈妈还没有认出他来,她就有点儿着急。
陈月牙再往前走了两步,那个黑黑瘦瘦的男人嘘的一声,就打了一声口哨。
“是你,你不是火车站上丢了衣服的那个人?”陈月牙这下才认出这个男人来。
这男人好像不太舒服,轻轻咳了两声,两只眼睛阴森森的打量着陈月牙,缓缓的,伸了一只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