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罐头厂没被关门,福妞难过的差点没喘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就赶到外婆家,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看就更惊奇了,在她梦里,明明孙自敏直接淹死公厕里,白事都办了好几天,因为是邓翠莲和贺亲民俩闹出来的事儿,他俩在胡同口都跪了好几天呢,但现在呢,孙自敏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下,福妞才是真正的,彻底被吓呆了。
当然,虽然福妞觉得,贺家人幸运的不得了,简直可以说是,坐在热乎乎的狗屎里的狗屎运。
但是,因为一个邓宝山,贺家兄弟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贺亲民兄弟是在回城的途中,在桥头听到消息的,而且还是贺晃站在桥头,指着鼻子告诉的贺亲民。
“听说没,县城严打,你小舅子就是头一号的大流氓,贺亲民,你们兄弟是农民不懂事儿,但我这张老脸因为邓翠莲,简直要没地儿搁了!”
“啥意思?”贺德民卸了肩膀上的筐子问。
一群土巴巴的孩子也扬着头,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贺帅还得说一句:“我三婶人挺好,做的衣服好看,还舒服。”
“现在城里没多少卖衣服的?亲民,你们兄弟呆城里我不反对,赶紧让邓翠莲给我回老家去,要不然,她迟早闯出大祸来。”贺晃正在晨练,嘴里说着,甩着胳膊走了。
贺亲民把筐子递给贺雷,让他背着,心里特别气媳妇儿吧,嘴里还说不出来。
结果一过桥,又碰上宋喻明拎着菜篮子,一看就是刚买菜回来。
她跟钢厂一个女同志走一块儿,见了贺德民,笑呵呵的就给拦住了:“老大也进城啦?”
“宋姨买菜啊?”贺德民老气横秋的接了一句。
“是啊,听说翠莲她弟犯了流氓罪给抓起来了,我心里操心啊,说实话,翠莲要跟着我,哪会闹到今天的地步,咱是几斤几两的人咱不清楚吗,要你们偶尔进趟城,我这会儿啥东西没有,啥东西不能给你们送一点?非得学人又是罐头厂又是服装厂的,也不看看是个啥学历,啥资历,就敢搞服装?德民,翠莲这么闹下去,我怕你们兄弟城里没闯下家业,反而把农村那摊子给丢了呢?都是有儿有家的人,德民,考虑一下姨说的话,啊!”宋喻明又说。
虽然说俩家子不对付,但是,事实上从客观程度来说,宋喻明这话说的是在理的。
刚刚进城的时候,一心往前奔,一心想着过欣欣向荣的日子,邓宝山的出现就跟一脚刹车似的,把贺德民兄弟的心一下子就给刹住了。
但偏偏这时候,陈月牙觉得,邓翠莲的衣服做的是真漂亮,而且呢,服装厂有得是缝纫机,也有经营证,只要她带着,在黄桃还没下来的这个阶段,有孙自敏和程睡莲,刘玉娟几个打下手,完全可以做出一茬子秋装来。
但问题是得买布,那就得有一批钱的投资,而她,现在没钱了,要用钱,就得让老大和老三俩兄弟,先把买房子的钱挪过来,买布料。
所以,一见面,陈月牙就跟贺德民提自己想借钱,买布做衣服的事儿。
“老二媳妇,服装是能赚钱,但是,那钱咱们不挣了,翠莲那点手艺,给娃们做几件衣服就成了,城里人谁穿翠莲的衣服。”贺德民说。
贺亲民也说:“翠莲跟我回农村,罐头我们兄弟做就行了。至于钱,除了给娃上学和买房子,别的方面,我们兄弟打死也不会动它。”
刘玉娟想为邓翠莲张张嘴吧,又不敢,只能叹口气,她自己也有娘家,也常悄悄照应娘家,只能说,没有邓翠莲那么过分,惹出事儿来罢了。
她就是想帮忙说句话,但不敢啊。
“女人家家没见识,办不成大事儿,月牙,不是大哥没眼界,但咱们总得为译民,为孩子们打算,译民将来万一当官,你们女人闹出啥事儿来,对他不好,我这个做大哥的一手带大了译民,他在咱们家也最有出息,我不能让你们惹事毁了他的前途。”贺德民看陈月牙还想说话,立刻堵了她的嘴。
不说重男轻女吧,男强女弱,男外女内,在老农村人的观念中,一直是存在的。
看贺德民这意思,就是不止服装厂不想让她们做,就罐头厂,都不想再干了,只不过碍于这罐头厂是陈月牙开的,不好意思当面提罢了。
“大哥,亲民,最近罐头厂没啥事儿,你们先回乡下,翠莲还是留下吧,服装厂我们女人们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它弄起来。”陈月牙于是说。
贺亲民俩兄弟这趟来,背的东西足够多。
刚下来不久的嫩黄瓜,水芹菜,鲜西葫芦,还有才长出来不久,嫩嫩的辣椒,胡萝卜,背了几大筐子,这就够陈月牙好久不买菜的了。
贺德民专门把超生喊到角落里,从兜里掏了一张塑料纸出来,再把塑料纸打开,从里面剥出几颗白白的东西,自己手脏不敢动,示意超生自己抓起来尝尝味儿。
超生抓了一枚丢嘴里:“呀,好酸,咦,有点甜,奶香香的,大伯,这是啥呀?”
“羊奶酪干儿,咱家就一头羊产奶,大伯做的不多,自己一个人拿着吃去,别给别人。”贺德民黑黑的脸上带着慈详的笑说。
但是,超生在吃东西方面,是会自私的人吗?
不是,她转身就给了贺雷一颗,因为雷子哥哥今天闻起来香香的,脸也洗的干净,她喜欢。
再给钢子哥一枚,因为他今天给小兔子送了胡萝卜樱子,超生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