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你和彭浩再检查一下这里还有什么,一定要仔细检查,顺便把有价值的东西拍下来。咱们人手太少,暗地里还有那批人,搬是搬不走的,只能听总部的安排。”我把微型照相机递给张琛。
明子象依旧站在石台前,一言不发。“怎么了子象,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就是想到一些问题。”明子象动了一下头。
道教是中国唯一一个本土宗教,在两千年的发展史上,道教凭借其道义和秘法赢得了历朝历代统治者的信赖。道教又发展于民间,民间和贵族的结合,使得道教文化几乎能代表中华文化的基本面貌。可是,这也仅仅是两千年的发展而已,在两千年前,甚至更远的时候,道教的角色一直被“巫”所占据。巫,从它的结构看是两个人在天地之间起着连通作用。女巫称“巫”,男巫称“覡”(音xī)。如果说道教是文明人,那巫便带有野蛮色彩。
明子象所深思的,实际上是后来人对前辈的疑惑。
道教文化,融合了先秦诸子的思想和佛教的教义,其本源是道,道是善的,不会偏护任何事物;道是无为的,世间万物有其自然规律;道是坚韧,不受任何力量的束缚,因为它就是世间最大的力量。
这样的宗教,当然不会出现血腥的祭祀。道教科仪,以灵宝科仪为源,后世的符箓派和丹鼎派科仪,出自灵宝,而各不尽同,但其总的步骤还是差不多的。《洞玄灵宝道学科仪》中讲“凡是道学,当知枢机缓急,言语善恶,招祸得福,唯闻口业。”又言“凡是道学,当知章奏之法,或请本主神,或请虚应神,作章纸墨清净,书无草脱,又不得用残纸截片纸。辞状素直,无饰繁华,治气正一,行折纸八分。”此可见道教科仪之庄重与威仪显赫。后世科仪,经过演化改革,一般通过建坛、诵经拜忏、踏斗、拜表、焚疏等顺序进行,以其科仪种类不同而有略微差异。但总的来说,在这个顺序中,人和神的沟通是融洽的、温和的、高效的,这是当今道教界所认同的。
然而今天明子象所见的祭祀方法,与上面所说几乎没有关联。几千年前的巫术,血腥残暴,作为后来集大成者的道教科仪,却融洽温和。那自己所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明子象的心头。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话题,巫术残暴血腥,能够通神,继承者的道教融洽温和,也能过通神。那么神究竟是通过什么来驱动的,接受血腥的祭祀的神,和自己平日里在大殿上见到的慈眉善目的神是同一个吗?还是说,这两种神都是同一个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认知将要被颠覆,神接受血腥,那与魔鬼有什么不同。
“老大,检查完了,没有其他东西。你说这先人们也怪哈,搞这么大的工程就为了这么弄个简单的祭祀室。”张琛说着收起了工具。
“不要大意,如果这么普通的话,总部就不会派我们来了。你别忘了,隔壁可还有一个天宫。那批人只把天宫的路口堵住,可能天宫里的东西才是重点。”我拍了拍明子象。“子象,别想了,有些事不是靠空想能解决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这些问题,我们总会解决的。”
“嗯……”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天宫堵住了,地宫我们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其他通道。”张琛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来的时候我们有七个人,现在走到这里的有四个,外面还有一个病号。如果靠挖的话,那要挖到猴年马月了。从上面往下发掘是最安全的,可这需要大量人手,这样就只能返回总部。
可我不想回去,我隐约觉得,天宫里肯定有更大的秘密。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前面有那批人在暗地里,他们甚至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已经慢了一步了,如果再无缘无故浪费时间,可能损失更大。
“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进天宫里面。”我说着看向大家,张琛和彭浩明显也犯了难,这种地方全是沉积岩构成,虽然我们猜测天宫可能就在我们隔壁,但如果贸然爆破,在狭小的空间里,冲击波能把我们几个震死。
“可是……”张琛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是我们没时间了,那批人领先了我们一步,如果这时候我们撤回去,那可能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说着看向明子象,明子象已经从刚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似乎对张琛他们的检查不放心,自顾自的在公兽石壁那边仔细搜查。
“我感觉这里的构造不会那么简单。”明子象摩擦着墙壁,“刚才子贤说的不错,古代的巫起着天地间的沟通作用。这里的建造时间是属于巫的那个时代的,如果天地不连通,那么巫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你是说,天宫和地宫很可能是连起来的!”我恍然大悟。
“这也只是猜测,我们推测过天宫可能在这个位置,刚才我也敲了敲墙壁,可并没有想象中的空洞的声音。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在这里面。”
“听到没有,咱们一起帮子象找,说不定能找到机关,如果这次没有找到通道,我们就暂时撤回去。”我对张琛和彭浩说。
于是,四个人都投入到搜查工作中,作为战场上下来的老手,眼神肯定是敏锐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看到一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时,都会被他们坚毅的眼神所吸引。眼神是兵的瞄准镜,好的眼神是每个兵的基本功。
可结果不随人愿,我们经过一个小时的检查,依旧是没有收获。
“哎,老大,你说这古人是不是闲的,自己来祭祀的地方还搞得这么神秘,他们也不累得慌。”张琛愤愤地说,说着一拳打到了墙壁上,“我去你大爷的。”
我一直都说,张琛这家伙运气好。
他打完那一拳后,墙面出现了明显的凹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明子象第一个冲了过去,我们也紧随其后。
原来张琛打中的地方,刻着一个小人,我们以为这上面的结构是兽类占据大部分墙面,人匍匐跪在最下面,谁也没想到,在凶兽之间,还有一个小人。这个小人身披禽羽,腰挂兽皮,双手朝上,呈“丫”字形。看来古人也怕记性不好,特意在机关上做了个标记。
“闪开。”明子象一把把我们推过去,他自己也跳了过来。
在小人的下面,石块缓缓下降直至静止不动,呈现出一个六十乘六十大小的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