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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第1页)

结个姨表亲……”魏学贤立刻说:“这可不行,他俩不合适。”家慧说:“我知道不合适,所以她不说穿,我也不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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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蛋中学毕业就下了乡,每年回一次城,每次回来,都像从牢里关了刚放出来,食量大得惊人,豌豆面糊糊一顿能喝四五碗。总是他最后一个去刮鼎锅的底子。铁铲碰铁锅,声大刺耳。

家瑛住的四合院原来是茅山杂货铺久盛斋的房子。公私合营不久,久盛斋的掌柜死了,家人从老屋迁出来,由街道上另行分配住房,宅子里就先先后后住进七八户人,每户人家又都在五口以上。一进三重的房子被改造得支离破碎。许多地方不砌墙,只用竹编的隔扇分成大小不等的空间。隔扇编得很细密。细致的人,还要在隔扇上糊上旧报纸,和糊了报纸的墙壁分不出两样。但它有一个缺点,能隔断视线,却隔不断声音。七八户人家寸土寸金地挤在里面,饮食起居各类声响,彼此交错,声声入耳。

家瑛认为皮蛋把家里一点穷底子都漏给别人听去了,气得拍着巴掌骂他:“刮你婆子个头啊!你是饿死鬼托生还是咋的?你一回来,我们大大小小都快把脖子扎起来了。”话里话外,带着些不希望他回来的意思。

皮蛋说:“在乡下顿顿吃不饱,越吃越饿。每个月一分粮食,赶紧做几顿干饭。月底没粮了,再找队里借。乡下人都坏得很,尽看我们笑话。说我们上坡像雀子,吃饭像骡子。”几个孩子听了,坐在一边哧哧地笑。皮蛋在叫骂声中,还是顽固地把鼎锅里能刮下来的东西尽可能都刮到碗里。菜里少油少盐,饭食又是稀多干少,他壮硕的身体需要大量的食物来填充,叫骂远远逊色于饥饿的困扰。

在屋里弄不饱肚子,他还有个良策,就是找家义。他很小就能从家义手里要到钱用,要的也不多,两分五分都行。钱一到手,就去买古巴蜜枣,买烧饼。年龄小的时候家义给的少,年龄大了,钱数也在增加。下放头一年回来,家义一次就给了他一块钱,让他酣畅淋漓地吃了几天烧饼。

一九六九年底,家义离开学校,辗转走了几个单位,第五个年头才在县师范安排个教务主任的位置。李兰茹生完汪萱不到一年,家义托阚书记帮忙,把她从李家梁子调回城,安排在工会当会计。一家人,总算在工会分的两间平房里安定下来。平房外有个小院子,高高地种着几棵紫桐树。夏天的晚上,全家人吃完饭,就搬出椅子在院子里乘凉。

皮蛋这天来找汪苏,发现她正躲在屋里看肖洛霍夫的《 静静的顿河 》。从高中一年级开始,为了给自己挣学费,汪苏每年寒假到图书馆打零工,负责把头年的旧报纸和旧杂志整理装订起来。活不重,也没有定额,工资却很高,一天一元钱。能得到这份工作,都因为家义有个同学是图书馆馆长。他们干活的书库上面有一间阁楼,里面堆的全是禁书。汪苏看的《 静静的顿河 》,就是馆长的儿子从阁楼里偷出来大家传阅的。她正看到这一段:

女人的晚熟的爱情并不像紫色的花,却像是道旁的迷人的野花。

自从割草以后,阿克西妮亚完全换了一个样子。好像有人在她的脸上作了一个记号,烫了一个烙印。妇女们一遇到她就狡狯地笑着,在背后摇晃脑袋,姑娘们都很嫉妒她,但是她骄傲地和高高地扬着幸福的,而且一点也不觉得害羞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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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三章(8)

不久大家就都知道葛利希加的情史了。起初是悄悄地谈论这件事——将信将疑——但是有一天黎明时候,本村的牧人“蒜头鼻子”库积喀,看见他们俩躺在风车旁边的不很高的黑麦里,那时天空还有朦胧的西沉下去的月光,这以后,流言就像汹涌浑浊的波浪一样滚动开了……

汪苏被这些煽情又美好的文字吸引着,丝毫没察觉到皮蛋进屋。皮蛋趁她不注意,突然从她手里把书抽出来。“是啥好书,看得这么专心?”汪苏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惊讶地问道:“你咋回来了?”皮蛋神气活现地笑着,说:“我咋不能回来?病了还不兴回来治病啊?”汪苏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病态,轻蔑地说:“你又扯白撂谎,许是懒病犯了吧。”

皮蛋也不申辩,翻着手里的书说:“啥书?这么厚?”因为怕人看见,汪苏给书包了封皮。她怕皮蛋翻到自己刚才看的那一段,劈手将书抢过来,弯腰塞到枕头底下。从小在一起,皮蛋已经习惯了汪苏的脾气,丝毫不以为忤,还是笑着说:“不就是一本书嘛,弄得神经巴拉的。”汪苏说:“书又咋的?你还没有呢。”皮蛋不屑地撇撇嘴。“我没有?我有的,恐怕你还没有呢。”汪苏问:“你有啥书?”皮蛋说:“好书。”汪苏身子一扭坐在床上。“你能有啥好书?”她知道对付皮蛋的最佳方法是欲擒故纵,你越对他的话表示不在乎,就越能从他嘴里听到真话。皮蛋果然急了,凑到汪苏跟前,压低声说:“手抄本的《 ### 》,看过没?”汪苏听说过这个书名,也大致知道是本什么样的书,可是从来没有看过,也没见她周围的人看。这本书就像传说中的鬼魅,越看不着,越有魔力,越害怕,越被吸引。皮蛋说:“听说公安局正在查这本书,发现谁看,就抓谁去坐牢。”汪苏说:“真的?你看没看?”皮蛋得意地说:“当然看了,我一口气看了两遍。”汪苏问:“好看?”皮蛋说:“好看。”汪苏又问:“写的啥?”皮蛋诡秘地一笑。“我不好说,反正好看。你要想看,我去给你借。”

他的笑容里流露出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让汪苏感到陌生和紧张。她说:“我不想看,你别费神给我借。”她看的虽都是禁书,但在圈子里差不多已是半公开的。他们在里面领受到的是快乐和新奇,并且像偷来的爱情一样,充满了刺激。他们被禁锢的心灵和思想,在这些语言里,找到了一片不被人所知,却更加广阔的、飞翔的空间。汪苏朦胧地、不确定地认为:这只是犯禁,而不是犯罪。皮蛋的阅读圈子似乎与她不同,好像更加隐蔽,更加冒险,更具有一种不可捉摸的疯狂。在汪苏的意识里,犯禁是一种刺激,犯罪就不可饶恕了。

皮蛋休完“病假”回知青点的第二个月,大杂院又搬进一户人家。男人一脸坑坑洼洼的横肉,两腮上红的紫的长了不少痘子,鼻沟整天冒着油光。家瑛她们几个女的,背后都称他“蛤蟆皮”。他原是县农机厂工人,六六年成了造反派司令,轰轰烈烈地闹了一阵,后来就青云直上,受到提拔,成了领导。他的女人倒是很灵秀,蓝衣蓝裤也藏不住她的窈窕身材。每次在街上挑水,两只水桶随着扁担的颤动一上一下,桶里的水荡出一圈圈波纹,却滴水不洒。常有男人在背后偷窥她闪动的腰肢和轻盈的步态。街上人不知她姓什么,时常听见她男人粗着嗓子喊她:“荣女子。”他们有一个小女儿,只有四五岁大小。

家瑛第二个男人柴明理六七年死于红卫兵的流弹,所以一听蛤蟆皮曾是造反派头头,对他一家就没有给过好脸色,时常无事生非地指桑骂槐几句。荣女子从不接音,低眉顺眼地出进,像没听见一样。后院女人数落家瑛:“你别尽欺负人家老实人。”家瑛鼻子一皱,说道:“她老实?她要老实就不会找这混球。”后院女人说:“我都打听了,她原是城郊人,屋里出身不好。蛤蟆皮造反时,到她屋里抄家,一眼见了她,就像见了前世的债主,神不守舍,发誓非她不娶,说是只要她愿嫁,就可以不法办她老子。就这样才嫁了他。”

家瑛表情有些尴尬,声音也低下来,说:“这个骡子###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后院女人瞅瞅四周没人,嬉笑着对家瑛说:“真是骡子###的,每天黑了闹,只听见他呼哧嗨喘地,听不到女人一点动静。”家瑛说:“他女人跟皮影似的,经得起他几折腾?”后院女人说:“有时还打呢。有天黑了,听见他骂女人是个骚货,生不出儿子。”

后院女人不是茅山本地人,解放前在青楼里呆过几年。皮肤黑黑的,却极光滑,像上了色的绸缎一样。两只眼睛圆而深陷,看人时目光幽幽地,整个长相很有些像西洋女人。听说她年轻时,是青楼里有名的花魁,惹得无数浪荡子在她身上一掷千金。因为过去这段经历,她对男女风月之事颇为敏感,街上哪个跟哪个有了勾连,差不多都是她先看出来。

家瑛骂她:“你个老不正经的,去听人家墙脚,小心耳朵长疮。”后院女人说:“还消你听得,睡在自己屋里,跟睡在他床上一样,打雷似的。你隔得远,听不见。你要隔得近,只怕比我还想听。”家瑛说:“就算听得见,也受不了。”她摸摸自己胸前。“都干壳了。”两个人就哧哧地笑。

一九七四年,城里搞学大寨,平整土地,把城郊的龙王沟填了。蛤蟆皮领着人搞会战,遇上塌方,被埋在黄土里了。一起埋进去三个人,没有一个活的。城里人都说这是龙王发怒,向人索命。大杂院里少了一种Se情的声音,却多了一个寡妇。荣女子成了一只孤雁,从此肩上一根绳子,跟着家瑛她们一起拉板车。她去上工时,有时把女儿带上,让女儿坐在高高的圆木上,跟着她们的板车走街串巷。有时就放着她在街门口玩。反正街上孩子多,不上学的也多,彼此之间成了照应。孩子的性情跟母亲很像,不言不语,脸上时常带着温顺的表情,伙伴们都喜欢她。

益生堂 第三章(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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