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风云顶一役,双方各自折损数百人,不分胜负。
后,由苍流教护法左使秋无意仲议,卓起扬与萧初阳论谈于风云顶无名木屋。过程不详。
决议破裂,二人复战,过程亦不详。萧胜。
后,卓起扬守约而退,苍流教上下尽数遣散,不复存于江湖。萧初阳亦守诺,任苍流教众安然离去苍山。
再后,萧初阳费尽心力改组武林同盟。凡投靠者,不论出身,择优而录;凡无能者,亦不论出身,一律罢黜;凡有火并械斗者,责其首脑;凡私人恩怨累及无辜者,罚入刑堂。
如是五年,武林同盟声威大盛,投奔者日众,势力遍及大江南北二十三省,达到二十余年来的最高峰。
风云顶天下大会为英雄聚会之起始,自此而有江湖论剑大会,设于黄山光明顶,十年一度,择其优胜者入武林同盟,延续至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所得,必有所失。
————《武林通史·风云顶篇》,唐沐。
噼啪的爆竹声中,金陵的烟雨楼修缮一新,武林同盟重新进驻其中。
无数的庭院楼阁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比原来的庄院更大,更美,更壮阔。
原先那个硕大的金字牌匾在那场大火中幸免遇难,后来被艰难寻获。按照萧盟主的意见,牌匾修补后被重新挂在朱红的大门口。上面的无数裂纹所代表的那段叱咤岁月,每每让新进的同盟弟子驻足长思,热血激荡不已。
据说盟主萧初阳也喜欢看那块牌匾,只是他偏爱在夏日大雨的午后,一个人站在门外,静静的在雨中望着那块牌匾,一看就是很久。
再后来,当那段峥嵘历史逐渐变成武林中的传说,萧盟主也越发的少露面了。只是偶尔在金陵最高的凤凰台上,或者在桨声灯影的秦淮河画舫中,可以惊鸿一瞥的看见他的身影。
他的声音很温和,他的笑容如煦暖的阳光,即使在人群中不出声的站着,那个身影也能够不自觉的吸引着周围的视线。
然而,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总喜欢去秋思亭那里看风景。靠坐在朱红的栏杆上,他的视线总是眺望着远方,有些淡然,又有些寂寞的微笑着——
“后来呢?”男孩还没有变声的声音清脆的问道。
“没有后来了。”中年儒雅男子宠溺的摸摸男孩的头,“故事讲完了。”
男孩不屈不挠的追问着,“故事的结局只有萧初阳,那卓起扬和秋无意后来怎么样了?”
儒雅男子为难的沉思了片刻,“关于他们的结局,武林中的说法很多。有的说他们死了,有的说他们隐居起来了,更多的说法是萧初阳把他们幽于某处山谷……总之众说纷纭就是了。”
男孩不服气的撅起了嘴,“爹爹,你可是武林通史的编纂人啊!大名鼎鼎的唐沐怎么可以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唐沐笑而不答,细心把男孩的衣襟拢了拢。“小心点,这里漠北的天气不比中原,寒着呢。”
男孩乖巧的应着,四处看着宽敞的大堂,又对着柜台那边仔细看了几眼,悄声道,“爹爹,那个掌柜的长得真好看。”
柜台里的掌柜闻声抬起头来,含笑望向唐沐父子。
唐沐大笑而起,“杉儿,走了。”携着男孩的手,两人走出漠北小镇唯一的八方客栈的大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呼啸的风雪中。
年轻的掌柜走出柜台,把门板一扇扇仔细的合起来,拾起唐沐在长凳上丢下的包裹,打开。
里面躺着几封书信,两片京城香山的红叶,几包上好的茶叶,还有一大包的药。
一件件慢慢拆开,他的唇角漾开了浅淡的笑意。
里屋传来几声低低压抑的咳嗽声。
年轻的掌柜把包袱放好,快步去厨房端出小火煨好的汤药,揭开了里屋的棉布帘子,对里面微微一笑,
“卓大哥,喝药了——”
世事一场大梦,
梦尽繁花烟雨里,
春秋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