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桃最是知自家主子心意,见老夫人黑了脸,立即就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公公看着眼生呢!是头一次来一品将军府吧?公公快里面请,往年吴公公他们过来都是要到府上的叙明堂坐坐,喝一盏茶的。这位小公公看着真年轻,没想到如此年纪就能撑一方场面,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那小太监看了君桃一眼,一步没挪,只是冲着老夫人行了礼,然后道:“咱家不是什么能撑一方场面的人物,咱家就是在内务府扫地的,去年才进的宫。这位姑娘可千万别再抬举在下,在下受不起这个。”
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请帖递上前来:“这是给老夫人的贴子,请夜老夫人明日大年夜酉时之前入宫,参赴宫宴。”
君桃将请帖接了过来,手自然而然的就往袖袋里摸。这是要掏银子打赏的动作,往年来府上送贴子的宫人都会得到打赏,还是大赏。
可今年不一样了,老夫人一见她有这动作,当时就咳了一下。君桃反应过来,赶紧就把手收回,只冲着那小太监俯了俯身,说了句:“多谢这位公公。”
小太监点点头,又跟老夫人说了告辞,就上了马车匆匆走了。
直到马车走远,老夫人这才训斥君桃:“一点脸色都不会看,就这么个小太监,分明就是派来打咱们一品将军府的脸,你还要给赏?”
君桃立即跪了下来:“老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起来,府门口跪来跪去的成什么样子。从前总听说人走茶凉人走茶凉,没想到这盏茶这么快就凉到我们夜家了。”
夜飞玉听了这话,便回了句:“如果人不走,茶也就不会凉了。”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一下就火了,“你祖父和父亲的死,跟老身有什么关系?”
夜飞玉不解地看向她,“孙儿何时说他们的死同您有关系了?祖母怎么会这样想?”
老夫人不说话了,只是脸色愈发的阴沉。一个穆千秋她怼不过,如今连这个一向不多事还知礼数的大孙子也开始向她发难,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到底谁是大王?
她不想再搭理大房一家,一把将君桃手里的请帖夺过来翻看,看着看着就又变了脸。
这回是乐的,黑瘦黑瘦的脸经了几日阴霾,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笑容。
“孰轻孰重,谁黑谁白,皇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她一边说话一边将手里的贴子摊了开,“穆千秋,这上面可没有你的名字,今年的宫宴皇家只邀请了老身一人,那老身便带着……”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夜连绵,又看了一眼夜楚怜,很快就做出了选择——“老身便带着五丫头一起去,也算是给她见见世面。”
夜楚怜很激动,又激动又紧张,立即给老夫人行礼:“楚怜谢谢祖母,谢谢祖母。”
夜连绵不干了:“祖母为何不带我?她是庶女,大年宫宴这种场合一个庶女怎么好参加?”
“哼!”老夫人斜了她一眼,又将那张贴子往她面前递,“你自己看看!看看是老身不带你,还是宫里指名道姓不让你去!”
夜连绵有点儿懵,宫里指名道姓?她在宫里何时有过名和姓了?
再看那张请帖,好吧,请帖最后写了一句话:一品将军府切记,那日在炎华宫连时公公面前多嘴的夜二小姐,不得入宫。
夜连绵眼圈儿都急红了,“祖母……”
“你求我也没用,老身做不了皇宫的主,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多嘴多舌。”
“我……”夜连绵十分委屈,再瞅瞅站在一边的穆千秋三人,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都怪你们!我这辈子就是毁在你们手里的,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夜连绵哭着跑回府里了,穆氏的心刀剜一样难受。那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便从小不在身边长大,她也是天天夜夜都惦记着的。现在女儿处成了仇,且仇恨似乎日益加深,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夜清眉挽住穆氏的胳膊以做安慰,老夫人那头趾高气扬地道:“行了,大年宫宴没你们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以为钦天监和炎华宫都来给你们撑过腰就能如何,皇家宫宴是论资排辈的,这府里只要有老身在,就容不得你们蹬鼻子上脸。”
因为想着夜连绵的事,穆氏也无心同她计较,就打算带着一双儿女回府。
这时,就听巷子口传来一阵喊声:“大夫人请留步——”